連玉坐在殿上,“什麼為什麼?”
“你何必明知故問!”素珍冷笑,“為什麼要把李兆廷弄到案子裡去?”
“你心疼了?”連玉抬了抬眉毛郭。
素珍又驚又怒,那把火燒得直想衝上前——
“我、和李兆廷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心疼他。”她本想說,你說對了,我真心疼他,來個你死我活。
但是,她雖不再愛李兆廷,也犯不著如此害他。
她只咬牙道:“這個案子,與他無關,我辦案無須其他不相gān的人在,結果是他不服我,我也不服他。微臣解釋得可夠清楚明白?”
連玉忽而起身,目中掛著清清楚楚的狠色。
“朕不需要明白,需要明白的是沒把腦子帶出門的你!第一、朕母親的死你若查不出來永遠也不許碰這顧雙城案,第二、你若果真如此長進把我母親的案子結了,那末,朕再給你提一個醒,這顧雙城案你若又如審裴奉機時把天捅破了,這次不會有人再替你擦屁股,這責任追究到承辦人身上,朕便讓李兆廷替你去死!你珍惜他不珍惜他都好,朕對他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如此,你懂了嗎?”
他說罷,冷笑一聲,拂袖進了內堂。
獨留下心底發寒的素珍站在那裡。
顧雙城的案子從阿蘿開口讓她接下一刻開始,她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但當時拋不開私人感qíng真無法接案,及至,顧南光告狀,一切聽得她心驚,到得靄太妃出來,她原先不知道她身份,但後來權李幾人跟她行禮,她方才知道竟是這位太妃娘娘。她明白,這案子是陷阱,可是,靄妃說連玉只是在有需要的時候才為百姓辦事。
人們那疑惑和心寒的目光,她沒有辦法不接。她不能讓老百姓覺得投訴無門,感到心寒。
連玉的意思她明白,玉妃的事亦是撲簌迷離,幾不能翻,他用這個把時間壓住,而雙城的死,只怕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是知道些內幕的,這些人包括靄太妃和連玉,查出來怕是要變天?!
她該感激還是痛恨,他們已經形如陌路,他還是為她的安全而考慮?!他把李兆廷卷進來,換在以前,她也許不懂是何用意,但方才他一番話,還有這兩年在朝堂上的見聞,她怎能不明。
一、他懷疑權非同,拿李兆廷開刀。
二、若她他日真在雙城案查出什麼了不得的事,卻又不能拿主犯問責,則刑部還是對的,那便必須有人承擔這查出來的“錯誤”結果,那麼,他會拿李兆廷當她的替罪羔羊。
三、他知道,她跟李兆廷的過往,她若珍惜李兆廷,想保住李兆廷的命,哪怕查到什麼,也不能捅出不該捅的東西。
連玉啊連玉。
她步出金鑾殿,看向刺目的日頭。
那洋洋灑灑的金光把她眼睛醃得打不開來,她求一句問心無愧,可誰會為這種傻.bī行為說聲好?
提刑衙門的驚堂木上,刻有兩個字,是她審案時無意發現的。
不知是上任提刑刻的,還是她爹,還是更早前的前輩。
洗冤。
她回頭看了眼金鑾殿,末了,快步走進這烈日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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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府。權非同淡淡看阿蘿一眼,卻不提私隙,只讓她作陪,又和聽雨等人告了罪,說有急事去去回,聽雨寬容一笑只說不礙,讓他即管去,他很快攜晁晃離去。
阿蘿雖見師尊也是歡喜,但心還是緊繃著。
她想起一件事,那是那天她到雙城墓前拜祭前發生的事。她攜梅兒先去了趟顧府,本想進門拜侯,但念及一旦全盤托出,顧南光必定反應激.烈,遂到附近買了紙筆墨硯,寫了封信,讓梅兒jiāo給門房。
信上講述的是當年事qíng。
她告訴他,孝安很大可能就是兇手,她當時沒有提出找李懷素重審此案,只說她會設法讓連玉派人查案,找出兇手。
畢竟,這些年,他待她極好,她打算先由自己開這個口。如果馮素珍不肯,再由顧南光來投石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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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連玉和她確定了心意,她打消了念頭,雖然馮素珍並無答應,但她也沒有再讓顧南光出面。
沒想到,馮素珍還是撞了上來。
她是一定要和她在連玉面前較勁,來證明誰更優勝?也好,就來一場吧。她的狀元試、她的大國案,她也很想看看,這次的兇手是大周皇太后,皇帝恩重如山的養母,這個人會怎麼做?!
“雙城,不,你方才才跟老師jiāo代過,老夫該換稱呼了。”
聽雨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阿蘿連忙起來,面帶愧疚道:“老師,是學生不好,不該瞞您多年。”
聽雨搖頭,目光慈厚蘊深,“這又有什麼,這是你的秘密,你的難處,老師有什麼可怪責,就是希望你無論遇到什麼,都不忘初心。”
“學生謹記老師教誨,”阿蘿點頭,有件事她一直覺得奇怪,又問道:“學生不懂,老師此次為何會相幫皇上?”
聽雨:“談不上相幫。老師明白,你師哥和皇上政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