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發頂與連玉下頜擦過,兩人目光相碰,連玉眸中含怒,大掌緊緊握住她的手,灼熱的溫度仿佛燒開的水,素珍只覺傷口反為不疼,心下卻是狠狠抖了抖。
“行,都gān淨了,辦你的事去,朕和太后的時間不是你們能làng費的起。”他沉著聲音下命令。
“謝皇上。微臣這便開始辦事。”
素珍沒有答話,倒是李兆廷起來,彎腰應答,他的手已經有些不能看,但態度還是十分從容恭謹。
連玉嘴角冷冷一挑。
阿蘿走上前,握住他手,“皇上,讓李提刑他們開始辦案吧。”
連玉頷首,“好。”
“李提刑,李侍郎,此案懸浮十餘載,今日我等也隨皇上過來看一看故人舊居,望二位不要有壓力,案子早日水落石出。”
眼見恢復有序,連玉沒再說什麼,嚴韃上前,跟素珍和李兆廷jiāo代了此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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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應過,素珍認真的道:“相爺放心,此案懷素必定盡力,不負你當日來信之望。”
嚴韃似乎怔了怔。
這時,小周從追命扛著的箱子裡拿出一雙手套,遞給素珍。素珍很快戴上,想了想,又道:“再拿一雙出來給我。”
小周皺了皺眉,但依言做了,素珍接過,扔給李兆廷,“我一句玩笑話連累到你,真是對不住了。給,進去後儘量別碰什麼東西,若真要拿起來察看,戴上,萬一碰到髒污,你手會更嚴重,另外,手上汗漬等物會影響證據,當然,這微細區別對現下的檢驗技術來說意義不大,但後世進步了,我相信會完全不同。”
“謝謝,你的話我認同。”李兆廷慡快的伸手接住,第一次對這人點了點頭。
眾人並未多言,觀看二人作業,而兩人之間,一時倒成了素珍是主,李兆廷是副。
孝安方才動怒,但此刻見素珍動作十分利落,眸中怒氣倒褪了不少。
素珍很快過來請旨,“微臣和李侍郎這便進屋查看,不知皇上和太后是否也想進去一看,若是,請隨微臣走,但除去您二位,微臣不建議再有人進屋,以免舉手投足間碰了東西,亂了東西、壞了證據。”
“准,朕與皇太后也不進去,就在屋外看一看。”
連玉出言批了,阿蘿微微垂下眼睛。
太后嘆了口氣,“皇上,觸景傷qíng,你別太慟心了。”
“兒子明白,母后且寬心。”連玉放開阿蘿,攙扶住孝安。
這個時候,這對親密無間卻也曾兩次起過嫌隙的母子又再次靠近。
素珍看著這天倫之樂,心中竟有些快慰,緩緩走到這個院子最裡面的屋子前。這個四方院子並不瘦小,左右正中各一間大屋子。
每間屋子約莫住了七八個宮女,整個院子統共二十來個人。當年,小玉便攜連玉住在這正中的屋子裡,同住的,根據素珍從內務府調出的資料,還有七名宮女。
而小玉住於斯,也bào斃於斯。
因其屍體已遭受破壞,無可再檢,素珍抽出上任提刑的關於此案的記錄研讀幾番過後,決定到此一趟,看看這位娘娘的生前身後事,雖然哪怕幾乎已經肯定,許年過去,什麼證據都留不下來了。
連玉與孝安、阿蘿在門口最靠前的位置,餘人好奇的在背側踮望。
素珍與李兆廷進了屋,李兆廷雖非驗屍這行,但為人十足謹慎,站在素珍身旁,並未走動,兩人先觀察了一番。
屋子非常破舊,屋頂牆四處懸著蛛絲網,右側是一排炕chuáng,糙席上一水鋪了藍布,炕上還有幾個殘舊藤枕,不過糙席破敗、藍布塵蟎,藤蘿也都扎了出來。chuáng角一隻黑毛大蜘蛛趴在那裡。
其中炕chuáng中間位置,枕下一攤子應是血跡,時間太久,風成腥黑色。
前方最裡面左邊牆角,放有一隻高櫃,兩隻箱子,箱櫃面上也是蛛絲繚掛,兩者之間能容一二人身量取放東西。柜子再前一點的地方,放了三張桌子,桌後在與chuáng的過道處,是六七把椅子,椅子擺放得特別整齊,離桌子稍遠,約一步大半的距離,距chuáng不遠,但還是能容人輕鬆通過。桌上凌亂的置立著幾塊銅鏡子,通身的銅綠醃黑。鏡子周圍,是好幾隻胭脂匣、篦子梳,還有兩個看去不值錢的木頭首飾奩。
其中一隻銅鏡右上角如墨潑般又是一塊血跡,鏡下桌上也有舊血,凝成斑斑暗黑。
最後,靠近門口的地方,放著只舊銅盆,裡面落了些死去的蟲屍gān殼。
素珍眯眸看著,想過去察看櫃箱,畢竟其他東西都在眼前,唯獨裡面還遮天蔽日,雖說櫃中衣服物品什麼和本案扯不上關係,最想去查看那幾塊血跡,卻又總覺得這屋子哪裡有些怪異不對,可到底是哪裡,她又說不上來。
這時,突聽得李兆廷輕聲開口,“皇上,請問當日玉妃娘娘殤後,同屋宮人諱怕,是否立刻搬離了此處,走得非常匆忙,此後多年間屋子便再也無人進來過?”
“不錯,當晚幾個宮女害怕,請求女官,暫遷到這院子的另兩間屋子其。朕、還有與朕母妃jiāo好的三位宮女隨內侍出宮,嗯,他們將朕母妃埋到西城的亂葬崗。宮女不值錢,死後都隨意扔埋在一角,再後來,所有人都遷出了這院子。”
接著是連玉的聲音。
除去聲
息略啞,聽不出qíng緒,仿佛在述說一件別人的事。
素珍心裡沒來由一抽,微微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