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反應有些出乎他意料。
他只是微微擰眉,看著她的手,甚至沒有掙脫。
他從來是個不喜欠人的人。這也忍了。素珍心裡越發好笑之餘,也越發發涼,若換了啊蘿,那他得多欣喜若狂!而不是這般忍耐吧。
她決定來絕的!
“你給我個機會吧。我想……”
李兆廷目光微微一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為何不回去?非要留下來!”
他終於甩開她手,起身離去。
素珍心笑,果然湊效。她玩的興起,又蹭蹭上去,握住他手臂。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沒想到她也有終於有真正放開的一天。從前,她真覺得可以為他而死,如今,即便能為他冒險,卻再也不會以他為重心。
“兆廷,我們這麼多年,你真忍心嗎?連阿蘿都說,我們該在一起。”她輕輕搖晃著他手臂,那是做過千百遍的熟悉。
“放手。”李兆廷返身,沉聲說道。素珍鬆了口氣,這回肯定是要走了,她正要放手回身看案子去,他突然伸手捏了捏她頰上的ròu,輕輕開口,“容我想想。”
終於是走了。
素珍伸了伸腰,回到書案前看案子,拿起卷宗,卻陡然頓住,容他想想,什麼意思?!
他打算給她機會?
她很快釋然,這是禮貌託辭,畢竟幾天前還一起患過難,總算生死與共,不能過於決絕。
晚上,她把這個庭院中的其他屋子敲開,把無qíng等人全部叫到屋裡來。
“不勞你駕,我今晚也會過來陪你,皇上下的命令,說給我漲三倍工資。”小周把懷中瓷枕往素珍chuáng上塞去。
素珍劈手朝她腦門打下去,“誰說睡覺,討論案qíng,你們想一直呆在這裡我不反對,但我可不想奉陪。”
“對對對,”追命撓頭抓腮,“這裡是好,但太不自由,我還是我想念我提刑府的狗窩。”
“你才狗窩!”素珍白他一眼。
“明天,孝安那老太也過來,不想在連玉和那老太面前丟臉的話,不想讓李兆廷打壓的話,今兒還是得做做功課。”
“否則,我們這邊五個人還不如人家那邊一個。”
眾人被她一吼,倒是立刻各找其位、端正坐
L好。
“無qíng,你說一說那天以我的名義把你們帶走的內侍的qíng況,後來怎樣了?”素珍問。
無qíng點頭,“是個很年輕的太監,模樣看去十分機敏,他把我們帶到一處宮舍,說是尚衣局舊址所在,讓我們查看可有什麼可疑,說玉妃歿掉前,白天裡還在此勞作過,讓我們找找有甚可疑,又說你有事在身,回頭和我們匯合。”
他指頭微屈,在桌上輕輕敲打,“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們搜索過不見什麼晚上便回了提刑府等你,兩天仍不見你蹤影覺察有異,這時李府的人又找上門,便立刻進宮面聖。”
“事後可有找過那內侍?”素珍蹙眉,又問。
“當然,”小周接口,又走到書案旁,從桌上翻出一幅東西,拿回來給她,“時間關係,畫像都給你準備了。”
“但意料之中,沒有找到他。皇上命內務府搜查,發現是宮中御用監下一名內侍,御用監掌管皇帝御用之物,平日偶有在御前跑腿,進宮五載,家中無人,為人圓滑,手腳勤快。但事發過後,再也不見其蹤影,想是當日便秘密出了皇城,當然,被人殺了埋在宮中哪處也未可知。”
素珍端詳了下畫像,又緩緩放下,“這個容後再查,宮中既也查不出人去了哪裡,我們來搜更如大海撈針。此前我們都看過卷宗,了解過玉妃bào斃的事。現下,小周你把當時的qíng景再述一遍,然後大家補充,並說說行兇手法和時間,還有,就當年的qíng況,你們認為誰是兇手。每人可以提名兩個,多多益善,不必客氣。”
眾人都是一怔。追命低叫,神色興奮,“然後獲得最多提名的那位就是兇手?”
“你再說話信不信我用小周那枕頭砸你?”
素珍微微的笑,追命立刻噤聲,狠狠掃了幸災樂禍的小周和鐵手一眼,小周給他一個爆栗,起來開始講述。
那一晚,對那個誕下龍嗣、卻身份依舊的宮女來說,是個普通的夜晚。
如同往常那些夜晚一樣,她拖著疲憊身軀從女紅房回來,七八歲的兒子在御馬監處餵馬尚未回屋。
她們一房人已取了飯食。
她雖生下皇子,但處境比普通宮女還要淒涼,是以,八人的屋子裡,雖有幾個嫉妒她得過皇帝寵幸、也看靄妃面色,對她不太友善,但也有四個宮女十分同qíng她的境遇。
靄妃規定下來,母子只能領一份飯菜。因為孩子還小,能gān的活不多,皇宮的米不養閒人,能給個住處已是開恩。
也和往常一樣,她只吃了小半份飯菜,其他的都給兒子留下來,和母子jiāo好的幾個宮女也不聲不響給她又均了點出來,讓她多吃一些。
“注意,這是當年提刑記錄中提到的玉妃晚上第一次食用的東西,”小周說到這裡,素珍突然出聲,眾人相視一眼,素珍向小周示意,小周點頭,繼續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