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敵兵就由原來的十七萬增加到二十七萬。”
“不錯!”晁晃一拍腦門,聲音激動,“這就整整二十七萬人了。哪怕大周邊境還有三十萬軍力,但大周內政不穩,連玉為防到時首尾不能照應,國勢大亂,必定會派援軍過來,先把這場戰爭拿下。魏成輝這十五萬人是無論如何都要調過來的!”
“好!”他正振奮大笑,卻又很快面露難色,“可若真打起來,好些是自己人,難免會露餡。”
“露餡?我們的人根本不會作為前鋒出戰,只在後方支援。”李兆廷絲毫不亂,一揮láng毫,迅速在地圖上點了幾個位置,“再說,魏王也捨不得他的軍隊真打,損兵折將,士兵在邊境糾集只是要引起大周朝廷注意罷了。”
“到後期,若探子探到我軍出現異常,我們在京中的奪嫡之戰早已打響,連玉分身乏術,根本管不了邊防之事。我們只要儘快將上京攻陷,則大事可成。”
“另外,我們邊防軍中不是還有十萬‘病’兵嗎,四萬裝病給連玉的將士看就行,剩下六萬,再來一次暗度陳倉,在京中開戰前,暗地裡趕回上京。如此一來,我們京中看似只有八萬兵馬,實則是十四萬,連玉的兵士加上宮中侍衛也不過十二萬,即使再加上晁將軍被奪走的三千六扇門捕,也不足十三萬人,何況——”
他說到此處,緩緩定住,而眾人已是眸色大亮,只見權非同放下手中茶
盞,目光遠眺門外,“何況,本相還有援手。”
“援手?”眾人都是又驚有喜,靄太妃尤其喜悅,“怎麼說?”
“有這麼一個人,為恐生變,我們今日的布防全然不能告知。但關鍵時刻,這個人也許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再殺連玉一個措手不及。”
“算著時辰,這人也該到了。”
權非同說著,突然走到另一隻小几旁,將几上油燈捻亮。隨之擎燈一橫,桌上兵圖迅速著火,燒將起來,須臾,桌上只剩一堆灰燼。
他做罷此事,踏步而出,除去李晁,靄妃幾人不覺驚疑,只見他走到寺外空地處站定。
未幾,一抹白色身影陡現山腰,拾級而上,到來人終於清晰地出現在眾人面前,靄太妃聲音一顫,“捷兒,你終於想通了?”
最後一級台階上,連捷並無答話,只盯著權非同,良久,方才冷冷道:“你說的連玉殺害父皇繼位的證據呢?”
“七爺屆時便知,證據要到那天才能拿出來。”權非同緩緩笑答。
連捷掌管宮中幾近五千侍衛,若也同時發難,效果可想而知。
眾人頓時明白,權非同所說的第三個變數。正是連捷。
在這次密議的又半個月後,朝廷相繼收到前線兩次八百里急報,第一次是,邊疆遊牧民族混進晁軍炊事營,以有有毒作物混進飯食之中,令幾近萬名軍士染上痢疾,這次痢疾來得凶急,隨後幾近二十萬軍士被傳染,第二次是,邊疆多族集結,傾巢而出,竟糾成二十多萬軍隊對大周邊境城鎮進行搶掠燒殺。
先帝生忌將近,又已立chūn,朝廷上下正準備到陵園舉行祭祖祭天大典,正忙得不可開jiāo,連玉聞訊大怒,命兵部尚書魏成輝為征遠大將,撥京畿信水十五萬大軍開赴邊防。魏成輝當即領命,三天後,把也有軍職在身的兩個兒子無涯、無均一併點上隨行出戰。兵部侍郎司嵐風被連玉封為監軍,也一併隨行。
連玉連日臉色難看,朝廷也隨之陷入一片肅默、緊張的氣氛之中。
這天將吏部的公事處理完畢,李兆廷暗中到了阿蘿住處。
兩人在院下相偎,阿蘿蹙眉低問:“聽說邊疆要打仗了,會不會出什麼禍事?”
李兆廷微微一笑,“經過數年整頓,我大周軍力qiáng盛,糧糙又足,區區蠻夷,豈能打進來?”
“嗯,”阿蘿點點頭,“我也知道大周兵力不俗,就是聽到打仗,還是不免有些驚懼。”
“不過,”李兆廷突然俯身到她耳畔,“你倒是該走開數天,我在上京數百里外的一個縣城給你置了套宅子。明天,我派人送你過去。”
阿蘿心頭微震,“是不是權師哥要動手了?”
“其他的我便不多說了,你在那裡等我,待此處風波平息,我親自去接你。”他溫柔地在她發頂道。
“我只問一句。”
“嗯?”
“權非同勝數如何?”
“勝算……極大。”
“兆廷,你肯不肯為我建功立業?”她突然問。
“幕容置疑。此事若能成,我將給你我最好的東西。”他輕聲回答,答的實是另一個承諾,他知道,她沒聽懂,但沒聽懂也沒關係。
阿蘿聽著,怔怔流下淚來。她心中複雜,一時是對連玉的擔憂,一時是為他和馮素珍可能遭受到的láng狽下場而備感痛快,一時又因眼前這個男人而動容。
只有他是誠心愛著她的,始終心繫著她的喜悲安危。
而且,這些天來,她知道,他約莫早已看透,連玉對他已非從前,否則,她出來靜養如此之久,他怎麼不把她接回宮中。
但他沒問她,有時甚至故意表現出嫉妒不悅,來顧全她感受,她雖放不下連玉,但對他的感qíng也在這日夜消長中漸漸深了去。
她心中突然升騰起一個畫面:戰火鐵馬,城門硝煙,屍體血流成河處,孝安、慕容缻、連欣、朱雀等一臉髒污的被兵士狠狠按住,跪到了他和權非同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