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廷能在今日趕回,卻原來是這原因,這些日子定必日夜兼程。
連玉死了也要他糟心!
而且,這人死是死了,公子卻不知能不能滿意,這位公子有才華,也有傲氣,未必能認同他的做法。且如今,又讓他親眼看到馮素珍的狀況,心中倒不知道會如何去想?
李兆廷目光此時也正從屍首上收回,朝他看來,“老師應當再記一功。”
魏成輝略鬆了口氣,欠身道:“公子言重,這是老夫的份內事。”
李兆廷又朝後面的無量頷了頷首,無量也連忙欠了欠身。
素珍突然有些明白那個人方才的話,救她的意義……玄武帶著他往城門方向撤離,他途中醒來,必是看到李兆廷的軍隊,方才設法擺脫玄武折了回來救她,若她還沒死,他就出來拖延時間,等李兆廷趕到……
她靜靜把他看著,而另一邊,阿蘿聽聞,卻渾身發抖,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具屍體前,吞了口唾沫,半晌,她伸出手去,猛一用力,把屍身翻轉過來,隨即“啊”的一聲,嚇得坐倒在地。這個血灑一身,軀.體破敗的人怎麼會是他?
她怔怔的想起些事來。
戰亂前,依照李兆廷安排離開的那晚,她把架在後院的那把古琴忘了,遂折回去找,屋門前,她看到一隊人馬停下,下意識和梅兒躲到暗處,未幾,卻發現來人竟是他,還有他的侍衛。
“把盤纏jiāo給阿蘿,另外派些好手保護。”他在馬上淡淡吩咐道。
他那心腹內監明炎初為人十分機靈,立刻問道:“主上不進了?”
他道:“不了。今生註定相欠,進去倒徒惹其傷懷。何況,朕既把懷素視作今生唯一的妻子,進去豈非讓她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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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玄武使壞,打趣道:“主子,反正天知地知你知。”
他微微一笑,“哪怕只有天知地知朕知。別廢話,多派些人手保護著,她的安全朕無論如何要保住。”
……
她聞得他對馮素珍的qíng誼,當時幾乎再次心碎,可終究,他還是惦記著她的安全……
從沒想過,李兆廷是這等身份,不是不驚喜的,進京的時候,她暗中打量妙音,她知道,這女人會是她的勁敵,但她也知道,李兆廷和這人更多是政治聯姻,他心裡的人是她,也許,她能讓他饒連玉一命。到時連玉必定會後悔。
當時,她是這麼想的。
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要的是馮素珍的慘澹收場,而非他呀……
妙音倒是冷靜多了,雖然,她心裡也有幾分惻隱,畢竟,這個是她過去曾真心欣賞過的男子,只是,她如今的心再也不在這人身上了。不打不相識,她愛李兆廷,也許,當初對連玉是傾慕多於qíng愛。
李兆廷曾隱約跟她提過這阿蘿的事。她知道,他們相識在前,有多年同窗qíng誼,是他一直愛慕著的女子,他也說,若我最先遇到的是你,該多好,但我定會好好待你。不比對待阿蘿差。
沒關係,當日她心系連玉,也早有準備,皇帝的後宮,永遠是弱水三千,只要做他最愛的人,她又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看這阿蘿對連玉還念念不忘,男人吧,誰不喜歡女人對自己一心一意,她不會明面和這女子爭寵,她,是他qiáng而有力的盟友,是他的紅顏也是知己,總有的是時機。
李兆廷看阿蘿哭得傷心,淡淡開口,“好了,莫要再悲慟,這人不值得你為他如此。”
阿蘿本半蹲著身子,聞言慢慢起來,卻猛地奔到素珍面前,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是你害死了他,是吧?是吧!”
素珍恍惚間無力迴避,被打得腦目暈眩,眼前一陣發黑,眼見她再次打來,她伸手護住自己,勉qiáng向後退去,李兆廷猛地上前,把阿蘿抱住,輕輕拍著她肩膀,“行了,你此前雖未染上疫症,但也惹了一場風寒,該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阿蘿在他懷中失聲痛哭,她並未再追打素珍,李兆廷還是看重馮家恩qíng的,她不能太逆他意,但她心中對素珍和不遠處魏成輝的恨意,卻是越發深不見底。
“兆廷,我求你,看在我爹的面上,還有我曾在地牢里救過你,放過連捷……”
眼前光影搖曳中,目光幾乎沒有離開過連玉屍首的素珍,一頭栽了下去。
李兆廷放開阿蘿,幾步上前把她抱起,立道:“嵐風,到太醫院找大夫。”
“是。”司嵐風連忙頷首。
眼見他抱著人便要往內宮趕去,連捷緩緩開口:“世子大人,這宮中雖有的是人,太醫卻不然,他們早就被我六哥調出京畿,醫治瘟疫,如今已隨軍撤退了。但我是大夫,醫術高明的大夫,我可以替你醫治。你若派人出宮延請大夫,女子不比男子,身子孱弱,萬一出甚差池,那可不妙。但我有個條件。”
李兆廷冷笑一聲,“你想要我饒你xing命?”
“不,”連捷搖頭,“我九弟尚未死透,還有一口氣在,我想替他醫治,望你看在同宗份上,留他一命。錯的是父皇,與他無關,若論資排輩,他還是你的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