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廷溫存地朝她點點頭,阿蘿倒也不失禮數,仍朝權非同行了個禮,方才離開了。魏無淚這才走上來,十分講究先後到,她從前並未見過權非同,但從阿蘿話中,得知眼前這就是從前赫赫有名的權相,眼見李兆廷以禮相待,先朝李兆廷也福了一福,又跟權非同見了禮,方才惋惜說道:“聽聞世子凱旋,特意進宮恭賀,不巧貴客在此,無淚便不再打擾。櫻哥,把東西給四爺,我們這便先告辭了。”
她旁邊丫鬟恭恭敬敬把手上食籃遞給小四。小四被喚一聲“爺”,臉上樂開花。李兆廷卻先小四接過食籃,只一句“小姐費心”,魏無淚看著他把她做東西拿在手中,
L已是兩頰飛霞,攜丫頭拜退了。
權非同淡淡說道:“每一個都比馮素珍識趣。”
他說著眼角略略朝另一側花叢一勾,他雖不懂武功,但眉目耳力卻是十分銳利,李兆廷不必看去,也知他在說什麼,他更早一點就發現那邊的妙音,知她因有人在這邊,便不再過來添亂。
他素知妙音對他qíng誼,二人感qíng也頗深,並未過去,更沒說什麼,只指著亭子道:“師哥,這見晁將軍也不急於一時,你我到那邊坐一坐,先品上一盞香茗如何?”
權非同未動,只道:“不必了。你即將是一國之君,一諾千金,晁晃有事沒事,我心裡有數。”
“師哥是答應了?”李兆廷也不相qiáng,以一種並不壓迫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男子。
“我可以答應你,但除了晁晃的命,我還有一個條件。”他道。
“師兄請說。”
“我要馮素珍。”對方緩緩說道,又淡淡一笑,“世子不必現下便答木三。我還住從前府邸,世子有了答案便派人送信給我,我在府上隨時恭候。”
眼見這人身影遠去,李兆廷未變的眸色,方才慢慢沉下去。他把手中食籃狠狠摔到小四手中。他走進亭中,郭司珍和司珍房宮女還沒離開,正將桌上東西裝匣。
見李兆廷過來,連忙再次見禮,李兆廷道:“先莫裝回去。”
郭司珍一怔,隨即意會他指的是這些東西,趕緊讓宮女停手,退到一旁,方才小心翼翼地問:“當中可有世子喜歡的,奴婢這就讓奴才們送過——”
她話口未完,已被李兆廷揮手打斷。她不敢多語,忙噤了聲。
李兆廷看著前面那支紫竹笛子,想起那個huáng昏,有人興沖沖跑到他跟前,也奉上過這麼一份禮物。後來,他把這份禮物扔掉了。
今日,再扔一次嗎?
他琴棋書畫無一不jīng,淡淡想著,竟也來了絲興致,正yù伸手去拿來chuī奏上一曲,卻聽得小四道:“權相爺,你怎麼去而復返?”
他一頓,止住動作,緩緩起來,權非同信步走進亭子,微微笑道:“方才忘了,還想向你多討要一樣東西。”
“什麼?”他淡淡看去。
權非同道:“這次的東西倒是不怎麼值錢。”
他說著伸手把笛子從桌上揀起,放進懷中,朝他點點頭,旋即告辭離去。
李兆廷盯著他背影,忽而一把把桌上的東西盡數掃了下去,把郭司珍及一gān宮人嚇得也全數跪下。
良久,他冷冷吩咐侍衛,“去把司嵐風給我找來。”
不久,司嵐風急急趕到,未幾,又匆匆告退,離宮而去。
權府。
當管家在門房的通知下,急急趕到看到權非同時,不由的老淚縱橫,“相爺,你終於回來了,老奴還以為……以為……”
“以為我戰敗死了,或是生不如死?”權非同掀唇而笑,略略一眼,把府中景致盡收眼底,此處,已不復往日繁華。
一路走去,能看到人手銳減不少,本是郎朗夏日,卻帶著一股秋末的蕭瑟氣息。
當日聽到他戰敗的消息,跑了很多人,但也還有相當部分人留下來。他倒是從來不虧待他的下人。
“好好拾掇一下,爺也許在此繼續長住。”他邊走邊吩咐管家。
“好嘞。”管家也不問qíng由,只滿心歡喜的答應。權非同突然停下腳步問,“我老師他們呢?”
“還在後院‘住’著。爺的侍衛在看著。”管家這“住”字說得頗意味深長。
是住,也是禁閉。
“這飯食還有其他不曾怠慢罷?”權非同“嗯”了一聲,又問。
管家連忙道:“爺儘管寬心,一切按爺吩咐,膳食用度,都是最好的。”
權非同點點頭,笑道:“把他們關了那麼久,幾個老頭怕是氣壞了,去罷,把他們放了。讓他們出去,罵罵李兆廷那小子也好,量他也不敢弒師滅門。”
管家聞言一樂,答應道:“是。”
“你喚人徹壺茶過來,我自己在這裡坐一坐,誰也別來打擾。”
說話之際,他已走到往日住的院,在石桌旁坐了下來。管家知他xingqíng,忖他必有大事要謀慮,欠了欠身,便即出了去。
權非同把懷中竹笛拿出,放到桌上。
“若我說,現下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你願意嗎?”
一道聲音飄飄渺渺入耳。
仿佛言猶在耳。
他摸了摸鼻子,仿佛看到石桌對面是,是一襲嫁衣的顏色。火紅燦爛。
若是他當日答應了,今日不知是什麼光景?
聽說連玉死得極慘。為她而死。
連玉怎麼死,他不關心,也無竊喜。哪怕,他覺得,連玉死在魏成輝那樣的人手中,太委屈了。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