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給不了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在患難中相識的感qíng,與別個不同。”
他沒有立刻答話,抱她入屋,把她放到錦衾上方才出聲。
“你若是此時不願,那就還是留待他日。”
他嗓音低沉如靄,燈火下眉目俊美如爾,眼見他作勢要走,妙音心中一緊,環上他頸脖,心頭如要滴出蜜來。
李兆廷抬手揮滅廂房中燈火。
帷帳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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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是被宮中的鼓樂聲吵醒的,如同往日一樣,她昨晚也是到近天明才將將合眼,但宏大莊嚴的編磬聲音仿佛充斥在整個宮中。
她再也睡不進去,起來洗漱過後,便開門出去,瞧瞧qíng況。小陸子和一眾值夜宮女沒有如往常一樣在廊上候著,一水兒的身影擠在院門口,她走過去,他們方才驚覺給她打了個招呼,經過數日相處,這班奴才也放開了,知道這位姑娘並不多在意這些禮節,有時用膳也招呼他們一桌吃。
素珍眯眸看去,但見院外樹木懸紅結彩,雖是白晝,卻宮燈處處,侍衛也比往日多了一番,宮人們四下奔走。
她明白,前方多牆之隔的金鑾殿中,此時正舉行著登基大典。
她不置可否地扯扯唇角。
一個身影此時卻急匆匆的撞入他們眼帘,“哎喲,姑娘,你怎麼不過去,讓皇上都當眾點名了,快隨我來。”
攜著一批內侍宮女趕來的郭司珍把她拉過,便要往外趕,小陸子等興奮地正要跟上,郭司珍又是“哎喲”一聲,把素珍往內推,“怎麼連衣裳也沒換,妝容都不理?”
素珍沒有拒絕郭司珍的好意,既然那個人點了名,她也不能不去,遂任對方搖著頭將她收拾一番,又連拉帶拖地弄出了門。
穿過重重宮門,到處都是禁軍和列立的宮人。金鑾殿殿外青天白玉階上,黑壓壓的軍隊,場面極盡恢弘大氣之能事。
通過長階,殿前左右又是兩列長長的禁軍侍衛,並有兩個小huáng門。其中一人匆匆入殿,跪下報導:“啟稟皇上,馮姑娘到。”
一聲“啟稟皇上”聲音尖銳悠長,殿外素珍聽得,知儀式已成,但她心中還是“砰”的一下,心道,她這位李公子從此就是大周
國君了。
這一分神,以致於她並未聽清李兆廷說了什麼,只有一道熟悉、卻又比往日低沉許多的聲音,如羽毛在心尖上撩過。讓她不適、緊繃。
須臾,內侍跑出,以那種特有的腔調從鼻中拉出尾音:“馮素珍,進去罷。”
說不上傲慢,也說不上禮敬,正是宮家特有的深嚴。
她不知李兆廷喚她來此做什麼,按說已然禮成,說是命她觀禮,似乎也不是,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所有波濤海làng,驚悸難安,隨郭司珍走進了去。
雖低頭走著,卻能感到兩側目光如水而來,或計較、或打量,那種感覺,仿佛是讓人如赤身果體,袒.露於人前,叫人難堪,但她心中除卻小蓮子之事再無所懼,更非是第一次走上這金鑾殿,倒走得大方坦然,不叫人小瞧了去。
殿上此時站了不下百人,分列左右,身披文武新袍。目光更有從列首而來,以左是她心底深恨的仇人魏成輝,以右,赫然是一身相國朝服的權非同?!
他還是留了下來。她心中不由得一嘆。
權非同以下,還有她的老熟人,也是老狐狸一枚的huáng中嶽。
無qíng也在,卻是在左側魏成輝和魏家兩名兒子之下。
除此,其他官員她再也不認識。一朝天子一朝臣,桃花依舊人面不再。
但毋庸置疑,這是個龐大的體系,晉王黨蟄伏多年,不斷發展,再次樹大根深起來。難怪李兆廷能奪回這位置。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並不認為是不應,但此前因瘟疫而死的軍民,後來他在邊關屠殺的殘兵,還有他們與連氏一族較量的方式,她卻是永遠無法苟同。
終於,在郭司珍的牽引下,她在金鑾座下,殿堂中央稍微以左的位置停下。郭司珍低頭,一步一步退回到殿門入口處,尚宮局女官所站的位置中去。
素珍微微抬頭,只見站立在右前方列位的竟都是故人,許久不見的大儒們聽雨、明鏡和世虞,魏國妙相,最讓她驚奇的是妙相旁邊那雙男女,那當真是故人中的故人,淮縣縣令伉儷,她往日不大喜歡同樣也深深嫌棄她的李大叔和李大媽。
她打量著他們,他們也側身看來,神色各自微妙。
而她卻身處五列宮裝仕女之後,透過前排美人fèng隙,可辨出為首一列正是阿蘿、妙音和無淚三人,依次而下,每排三個姑娘,另共四排。
好吧,她自己一個,雄赳赳的殿後。
終於,她慢慢往正中位置瞧去。那裡坐了兩個人。金鑾座側以下,是一個滿身羅翠,頭戴珠佩金冠的美貌中年婦人,這女子不似孝安那般霸氣懾人,靜如沉水,然而,目中又隱隱透著一縷jīng光,素珍終於明白,李兆廷長得像誰了。她握了握手,目光最後落到鑾座上,也落入一雙烏黑沉邃的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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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27號的更,補上周六剩下的一千字。延遲了幾天,非常抱歉。最近白天都有事,無法碼字,要到晚上才寫。今晚還有一更今天的。更新時間從下周起定在晚上十點,如果十點不見更,大家就第二天看,不要等,不另外通知,主要是具體一點的時間後ma自己也做不了准,時有誤報,想最近已把吧主大人都坑死了,再次抱歉。
☆、494
金冠珠簾,一身明huáng。她極快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