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知,魏成輝那些人也不知,但他們幾人卻看得清清楚楚:一隻雪白瓷瓶竟無憑無依,懸空吊掛在無qíng面前,直到他緩緩伸手去接,那東西才輕輕落入他手中。
那女子的話卻原來是跟無qíng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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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街示眾一茬在霍長安屍首憑空消失當天提前結束,連玉屍身被懸城樓,由重兵把守。朝廷花了大功夫方才上京裡頭把上天不滿新政、神跡顯現譴責等胡話平息下去。
李兆廷其後得知大怒,把負責相關的人責罵一通,令其加緊追查餘黨下落,又把無qíng宣到殿上,直接bī問連捷下落的事。無qíng輕笑搖頭。
“皇上,珍兒防我也如防你一般,怎肯告訴我,實際上,我把二人送出上京後,二人便依照我妹子錦囊所授,與我告別,自行離去。”
李兆廷聽罷冷笑,但倒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很清楚,再追也是無用。
不久入夜,內務府梁松照舊拿牌子過來讓李兆廷翻,李兆廷昨日忙於政事,獨宿寢殿。此時,他瞥了眼盤中大堆綠頭牌,淡淡開口道:“翻皇后的牌子。恩師先逝未久,她心裡必定難受。朕過去陪陪她。”
“是,奴才明白了。這就去讓皇后娘娘準備。”梁松笑嘿嘿的道著,退了下去,一旁司嵐風也打笑道:“連玉屍首懸城曝曬,這才是皇上擔心皇后的緣故吧。”
李兆廷手中重重擱下手上硃筆,沉聲斥道:“多事。”
他說罷沉默了一會,方才再冷淡地開口,“隨朕先到浣衣局去一趟罷。”
☆、506問qíng(三)
司嵐風聞言怔了怔,這李兆廷去浣衣局不可能是去參觀,也便只有一個原因了,這些天他對馮素珍不聞不問,他有心想替她說說qíng,一個姑娘放在那邊委實難熬,思及李兆廷太后寢宮那天盛大怒.意,卻不敢輕易開口,否則,不僅求qíng不成,他也一身麻煩,如今倒終是鬆了口,他心中突起了個念頭,但自不敢說破,只一笑應道:“是。”
臨近浣衣局,李兆廷忽而停住腳步,司嵐風正想問是否要通傳,讓馮素珍來見駕還是怎地,眼見他停下,連忙問道:“皇上,屬下進去通傳一聲?菟”
“不,不必了。”李兆廷擺了擺手,淡聲道:“朕不過去了。”
司嵐風不由得愣住,“皇上一場來到,為何……聽說,昔日魏無煙與她jiāoqíng頗深,淑妃若知魏妃之事必定悲慟不已,但看到皇上能來,也定高興異常。”
“高興?”李兆廷一聲冷笑,繼而冷冷道:“朕對馮家夠寬容了,這是她咎由自取。她卻不知感念,朕若還姑息,她必定有恃無恐。這樣一個人,朕也是死心。逖”
“擺駕皇后寢宮。”他一聲令下,帶人離去。
司嵐風微微蹙眉,心忖既已來到,便過去看看到,倒不枉往日官場相jiāo一場。然而到了浣衣局對方所在院落,正要進去,目光所到之處,腳下卻沒有再跨進去。
他一眼看到了這位昔日“同僚”。
她鬢髮凌亂,約是gān活gān得累了,正微微抬頭,有些笨拙地舒了舒身子,她臉青鼻腫,兩側嘴角高高腫起,臉色蠟huáng。
她這是怎麼了?
他不由得一驚,誰動的手?隨即想到她和皇后,還有魏家的過節,還有那日太后殿上,太后眸中深藏的冷意。
她此時起來,到井邊打水,那邊有幾個宮女,其中一人使了個眼色,有兩人故作假意一絆,把水灑到她身上,她淡淡看了對方一眼,也不說話,只放桶進井,打了滿滿一桶水,有些吃力地,踏著蹣跚步履把水連提帶拖帶回自己位子上。
他心中憤怒,想進去斥責那些個宮人,卻又深知,他雖是禁軍統領,這是深宮內廷,皇帝家事,何況,背後還牽涉到那麼多他不能惹的人,他咬咬牙,終還是動作。
可也不敢再看。他思索半天,知若過了今晚,他未必不會明哲保身,畢竟魏成輝的面子他還是要賣,於是直奔到皇后寢宮求見,小四卻出來說,皇后不適,皇上正陪著,若是政事軍務,便進,若非,則明日再說。
司嵐風鼓起的勇氣,一下被打散,一聲低嘆,“這人和人之間,怎地區別恁地大?”
小四不明所以,噗嗤笑道:“司統領,你還敢跟皇后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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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人又是一陣繾綣,李兆廷起來早朝,不讓阿蘿起身服侍,只讓她繼續睡,阿蘿甜甜一笑,享受他予她的恩寵,閉眼休憩,他洗漱完畢,又在她額上一吻,方才走了。
梅兒進來服侍,看得臉紅紅,見李兆廷走了,方道:“娘娘,皇上待你真好。”
她艷羨的說了句便不打擾主子睡覺,把洗漱器具端出,阿蘿聲音卻在後面傳來,“梅兒,侍候我漱洗。”
“主子什麼事?這給太后請安的時間也還遠遠沒到啊。”梅兒一怔轉身,卻見阿蘿一改方才甜蜜之態,不由得更加奇怪,“這是怎麼了?”
“梁松昨日暗中遣人來報,說皇上到浣衣局了。”阿蘿起來穿衣,淡淡開口。
“是,他讓人跟著,不是後來在皇上來之前報說,皇上還沒到達又改了主意?”
“改了主意歸改了主意,但萬一有下一次?馮素珍從前嘴硬,但如今那邊日子過的苦,若是出口懇求,又祭出馮家恩qíng,難保皇上不會改變主意,把她放出來。我不能讓馮素珍有可乘之機,有些事qíng,是時候結束了。我說過,我想開始新的生活了。皇上待我好,我如今也慢慢愛上了他,我不希望連玉和馮素珍的事,再卡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