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馮素珍之間的對話,聲息不大,未能聽清,但間或“一起”“可不可以”這些字眼卻入耳而來,而他隨後替她拭汗,將她抱住,更是無處不是動qíng。
似乎,她每遭一次罪,他就她的愛就多一分,而這次甚至還不像浣衣局那樣是生死之劫,但他的在意和緊繃,卻任是誰都察出來。
蕭司膳和梅兒也是驚呆了。梅兒驚恐地道:“娘娘……”
若連這點小事都拎不清,就不該在那個位置……這些話是對她說的,但偏偏略過她!阿蘿眼睜睜地看著這人拉著馮素珍快步離去,仿佛被一個耳光用力丟到臉上,打得啪啪作響,火辣辣的都是痛!
那麼多妃嬪和宮人都朝她看來,目光簡直能把人吞了。
他和馮素珍之間似乎又發生了些什麼,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否則,他怎麼會來翻這吉兒的舊帳,替她出氣!可按說她囑咐吉兒做的那些事他不該知道才是,怎麼會這樣?
唇瓣不覺被咬破,血鏽的味道滑進嘴裡,讓人想作悶yù吐!她忍著眼中酸澀,咬牙看向那被侍衛押解著的奴才。那吉兒早如一堆爛泥癱軟在地,眼中淨是恐懼,根本沒看到她的眼色示意。
她此時也管不了太多,直接過去,俯身攥住她肩上衣服便問:“說,皇上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你又跟他胡說了什麼?”
“皇后娘娘,你定要救救奴婢,那些話都是你教奴婢說的,怎麼突然變成了淑妃的功勞……還有什麼拜帖,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吉兒也緊攀住她衣袖,眼看著已是崩潰的qíng態。
阿蘿頓時一震。她說的,根本不是此前她到浣衣局吩咐的那些事
L,甚至也不是假借魏無淚出面指證權馮二人的事。
她正要再問,卻聽得司嵐風道:“皇后,皇上jiāo代過,這奴才是要接受宮中刑法的,屬下是時候該將人帶走,先送牢房了。”
他說著躬身行了一禮,便指揮侍衛,將人帶離。阿蘿心中悲憤,冷冷看了他背影一眼,轉對尚在一旁的梁鬆開口:“梁總管……”
老太監有些為難地笑道:“娘娘,若說是這當中的事宜,老奴當真是糊塗得緊,這跟在後頭聽得雲裡霧裡的,這還要跟過去服侍皇上呢,老奴隨後再拜謁娘娘。”
這看風使舵的***才!眼見他說著便走,這後宮,當真是噬人的地方,一沉百踩,阿蘿僵在原地,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李兆廷,你好得很,你會後悔,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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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停芳殿,走了一段,李兆廷看了眼背後默默跟來的小周等人,低頭對素珍道:“隨朕回寢殿,也是該用膳的時間了。”
沒有了旁人,二人才能好好相處。
“你怎麼知道我跟妙小姐說過什麼。”素珍見他停下腳步,也停下問道。
見她還耿耿於懷這對他來說再也不重要的過程,李兆廷不由得苦笑,“這些不重要,你只消知道,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素珍笑了笑。
那是一種意興闌珊,安安靜靜的笑。似乎他說了,她便聽,但除此,似乎再無其他了。
李兆廷只覺舌心一片發苦,他隨即給急步跟來的梁松一個眼色。
梁松會意,打發小周等退下。小四還愣著,也被他帶離,只讓侍衛遠遠跟著保護。
不遠處就是個湖泊,湖色水光,亭台入眼,倒是一番醉人景致。李兆廷見人退淨,再忍不住雙手扣住她肩,便往她唇上吻去。
素珍沒有掙開,但微微偏過頭。
李兆廷失望,但這次並無勉qiáng,只道:“走吧,你也餓了。”
他說著偏頭想了想,討好她道:“我這就命人安排出行事宜,待我壽誕一過,我們立刻動身外出遊玩幾天。”
“兆廷。”
她開了口。
並無敬語,李兆廷鼻頭竟是一酸,說不清一種什麼激dàng的qíng緒,直上胸臆。
“嗯。”他抑著心中洶湧,轉身深深看著她。
“能不能別等壽辰過後?”她說。
李兆廷本想告訴她,如此時間不免過於倉促,這皇帝外出,安排人手可是需時,出口卻道:“好。就是生辰之前我們必須趕回,宮中祭祀不能錯過,若是推後,我可陪你多玩幾天。”
“我不需要留太久,我知道分寸。”
她唇邊終浮出絲弧度,李兆廷看著,立刻頷首,“我一會就讓他們安排下去。”
但她眸中卻仍有豫色,他察言觀色,又道:“是不是還有什麼想跟我談?你只管說,我定為你辦去。”
“我是還想求你兩件事。”她看著湖面,緩緩說道。
“你說。”他毫不遲疑。
“我不知道那吉兒怎麼罪了你,但見方才她被你的人押著,你應不會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了罷?若是,我想把她要過來。這姑娘不是什麼好人,她往日不把我當人看待,我如今既暫翻了身,先要把她給廢了,省得日後落難,她又來害我。哪怕你覺得我歹毒。”她輕聲開口。
若這吉兒能令她高興,有十個他定送她十個,暫時翻身,這讓他心下又是一片發澀,但隨即點頭答允,“怎會歹毒,這奴才活該,本來我就不打算放過她。既然如此,索***與你,你愛怎麼處置,自行決定,不必再報我。”
“還有一件,是什麼。”
他又問,希望儘快結束,現如今他只想把她帶回自己殿中去,這時,她聲音在風中傳來,“能不能今日就讓我把連玉的骸骨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