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淡淡傳來。
“近日,你們系上的輔導員該會把你請到辦公室喝喝茶。那幅qíng景,即使想想,也委實有趣不是麼?”
突然厭惡這場突如起來的糾纏。
一場遊戲,如果對手聰明,那才叫好玩,偏偏這女人如此拙劣。顧夜白眉間一漠,推門便出。
“等一下,你就不要聽我的解釋了麼?”
空中,似乎傳來她輕輕的嘆息。只是,一掠,已散,不必去捕捉。
她的聲音,幾分惶恐。
“你剛才不是已經清清楚楚說明無可奉告了嗎?再說,你又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聽你的解釋?”
然,不過幾下,他即頓了腳步。
臂上一暖,一隻柔膩溫軟的小手觸上他的肌膚。
耳邊,低徊著,是她低低的“不要”。
顧夜白眼裡一冷,反手一扯一拉。
她手上吃痛,“呀”的一聲叫起來。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漠然揮開她的手,徑直前走。
“拿菸斗的男孩。”
背後她的聲音,急促而響亮。
立刻引來堂內來往的人的側目。是,爭執的戀人嗎。高大冷漠的男生,小臉漲得通紅的女生。
突然,生動了景致。在這風微涼的雨天裡增添了幾分喧鬧的暖意。
第六話他要她做的事qíng
顧夜白一怔。
這是他jiāo給夏教授的作品中的其中一幀,這是他仿畢卡索早年同名作品而臨摹,不過其中又加了自己的技法和創意。
“什麼意思。”他yīn沉地問。
“是的,你的猜測都對。我知道在電話里對你的請求有點無——”含糊地帶過最後一句。
認錯態度並不誠懇。
顧夜白鎖眉,只冷冷看她。
“後來,我想,當面請求比較有誠意,可是,在見到你之前,我突然決定放棄了,不騙你。我是真的決定放棄了。”
“這畢竟打擾了你的生活,我們又不認識,你並沒有理由更沒有義務幫我——你一定在想怎麼會有一個人這麼不害燥,臉皮厚吧。”她苦笑笑,“我確實打算放棄了。如果沒有那些畫,我斷不會喊住你的。很美的畫,我不希望就這樣被雨水毀了。”
“你懂畫?”
她搖搖頭,神色有點黯然,隨即扯出抹笑:“我,俗人一個,不過好東西,是雅俗共賞。”
“雅俗共賞?”他唇角揚起絲冷笑,“你卻清楚知道那是高更的作品《拿菸斗的男孩》。”
“不是畢卡索的麼?”話音一落,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噤了聲。
他頷首,淡淡道:“不錯,連出處都很清楚。”
她,被擺了一道。
“那幅畫,”她低了頭,好半會才澀然道:“曾經,我認識的一個人也臨摹過。“
“那麼明媚的顏色,花冠上的花還在開著,畫裡少年年華正好,可他卻那麼寂寞。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幸福和快樂,他的哀愁悲傷又有誰去想過,無人問津,也不過是剎那芳華,還沒開盡已經凋謝。”
聞言,顧夜白全身一震,墨濯的眸有瞬間的失神。
男人的反應,她並沒看到,只鄭重地對他一鞠了,低聲道,“之前對你所做成的困擾,對不住了。我不會再來麻煩你。”
衣衫半濕,裹出纖瘦的曲線,小小的身影拖著緩慢的步子,漸漸便要消失在眼前,顧夜白一闔眼睛,又睜開,道:“非我不可?”
她一怔,旋即折了回來,滿臉驚喜之色:“你,改變主意了?”
顧夜白不語,好一會才淡淡道:“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我欠你一個人qíng。電影下周末公映,到現在還有兩周時間,你幫我做一件事,事了以後,應你所求。”
“真的?真的?”她歡呼出聲,眉眼盈盈,彎成一抹淺淺的月。
“行的,行的。十件事都可以。”
眉峰一皺,顧夜白有了平生第一次的悔意。
寢室里,聽罷,林子晏再次滾地。
“那小女生叫什麼?”
顧夜白正埋頭為作品潤色,隨手在一旁的畫布上寫了個名字。
“路悠言?”林子晏撇嘴:“路有凍死骨的路,念天地之悠悠,獨傖然而涕下的的悠,喜言是非的言?”
“子晏,你腦袋裡怎麼淨裝齷齪的東西。”顧夜白嘴角微勾,手上動作頓緩,腦里突然浮起別前她笑意微微的小臉。
“顧同學,也許我不招你待見,不過好歹我們也要相處一段時間,也不好老是‘餵’‘哎’,‘同學’這麼叫吧。”她格格而笑,道:“我知道你叫顧夜白,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路悠言,路遙知馬力的路,悠悠寸糙心的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言。”
“不是言不由衷,言過飾非的言麼。”他輕曬。
“你——”她拉長小臉,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