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她微張了嘴,似乎有點驚訝,然後,喜悅,輕輕浮上眉梢。彎彎的眉。
英俊的他,沉著的他,嘴角微勾起冷漠的他,還有,重瞳印著她的他。他是為她而來麼?淚水還在眶里,悠言又笑了。
綠燈。
還剩不到十秒。她掂了一下,也許,跑過去還是夠的。
像以往吵架以後那樣,過去,把他緊緊抱住。
現在還不能說出她的病,但可以告訴他,她愛他。
手機卻在這時響起,猶豫了一下,卻看到馬路對面的他眸色深銳——執了手機,他在通話?!疑慮,頓了腳步,掏出手機,也沒顧得上細看,便按了接聽。
那聲音,是他!
悠言愣住。
一向從容淡定的聲音,這時竟有了一分急促。
“言。別過來。”
明明只是隔著街道,他在電話里喚她的名,一份不真實的感覺油然而生,但巨大的喜悅隨即從身體每一個細胞沁出。
有多久沒聽他這樣喚過她?
只是,別過去?她大惑。凝了過去,卻見一輛計程車突然在路邊停下,一個女子從車中走出,身影躍然,向他奔了過去。
他急了步伐,也向她走去。
有什麼呼嘯而過。轟鳴聲傳來,拐角處突然駛出數輛機車,瘋了一般向那二人的方向而去。
像被誰定格了時間和畫面。
一輛車子已飆近他們,有東西在陽光下熠光,折she過冷芒。一柄長刀已遞到女子身側,狠狠往她的手劈落。
顧夜白出手迅敏,伸手一探,把那女子摟進懷裡,側身避過了這一刀。
下一瞬,後面的機車已至,刀光寒冷。
人影凌亂,只聽得那女子尖了叫聲,那一聲的悲慟刺痛了悠言的耳朵。
有什麼東西,從迅速閃開的人影中跌落。
他頎長的身形現出,西裝外套袖上血跡森然。
仿佛,有誰在她的心裡狠狠捅了一刀,遽痛襲過心頭,身/子斜斜萎頓落地,無聲無息。
最後那一眼,她只看到,從他右手的袖管,滴下了燦爛如斐的紅。
黑暗裡,誰的眉眼沉痛。空dàngdàng的袖子在虛空中微微dàng著。
驚悸到極點,悠言大叫一聲,雙手摸到什麼,掙起。
身/子已被人擁進懷中。
悠言茫然,好一會,才聚了焦距,又從那人懷抱里掙脫出來。那人也不qiáng她,只是雙手仍抓緊她的肩。
緊鎖了眉,神采飛揚的眸此刻黯淡了顏色,痛苦一點一點在裡面聚集。
“你有心臟病。”沉靄的聲音,很低。
“老闆?”悠言輕叫了聲,環了一眼,才驚覺這裡竟是章磊的臥室。
章磊大掌微顫,又用力把她摟緊。
“他呢。”聲音,止不住顫抖。
“他呢,他呢。他啊。。。。。。”悠言喃喃道,又狠狠推開章磊,嘶了聲音。
章磊咬牙,笑。
“現在你還只記掛著他?你知道當我看到你暈倒在時光門口的時候有多害怕嗎?”
“為什麼不早一刻,不遲一秒,偏偏讓我看到?”章磊冷笑,沉痛遮斂了面容。
悠言要起來,膝上一軟,跪倒在chuáng上,兩手攀上了章磊的袖子。髮絲,從肩上滑落,一張臉,蒼白得像死人。
“老闆,他怎樣了?求求你,告訴我,他怎樣了?”
手,胡亂在他臂上抓劃著名,像要攀住什麼,肯舍她一點消息,她近乎瘋狂,哭叫,眼前,晃著他空dàng的袖管。
那最後一眼,撕碎了心。
“言!他不過斷了二指,你卻要死了,你知道嗎?”狠狠扒下她的手,章磊一拳揮落chuáng上,閉了眼睛。
一抹高挑的身影跑入,奔至章磊面前,一拳打向他。
“章磊,你為什麼要告訴她?那人沒了二指,路悠言會沒了命!你怎麼不知道啊!!”Susan怒道,淚水卻流了一面。
章磊握緊了手,突然竟不敢去看悠言。
眼底余光中,女子已不哭不鬧。
她一動不動跪坐在chuáng上,長發散亂,攏了瘦削的肩背,如破碎的洋娃娃,眼瞳再沒有了一絲生氣。
第一百三十九話想見他房間中,三人,卻宛似無人。寂靜得連淡淡的呼吸聲也能聽到。
“我要去看他。”不知過了多久,悠言出了聲。
Susan苦笑。
“言,笨蛋,你以為你睡了多久,差不多半日了。這事,早叫媒體捅破了天,現在醫院那邊都是人,顧瀾的保鏢,還有顧夜白自己的保鏢,重圍了醫院,你不可能看到他的。”
“我去求他。”
“傻瓜。”Susan低斥,看她眉眼堅決,不禁又紅了眼圈,“言,不行的。”
“我一定要見他。不管怎樣。”悠言輕輕道,眼裡突然有了清淺的笑意。
章磊臉色一沉,她的聲音很遠。
“我去求子晏。”Susan咬牙。
這樣蒼白的笑。只要林子晏肯幫,這次要她做什麼她必定做。哪怕當他一輩子的跟班。
“珊?”悠言看向她,清澈的眸閃過猶豫。
“你是顧夜白的命,我不求他,你認為他不幫忙麼?”Susan一笑道。
“命?”悠言搖搖頭,腦里回想起那幕驚險,他把那個女子摟進懷中護著她。如果不是要保護她,以他的身手,又怎會受這樣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