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白渾身一震,剛才只顧著察看到她身上傷勢,竟現在才發現她臉色蒼白之極,額上細密的汗珠滿布,一雙櫻唇早沒有了血色。
心裡大驚。
大掌捧起她的臉,聲音微微顫抖。
“言,還有哪兒不舒服?快告訴我!!”
微張嘴,吸了口氣,攥緊他的衣衫,正想說話,遽痛猛的襲過胸口。
眼前一黑,纖細的指無力爬上口袋。
顧夜白何等敏銳,把她的手裹緊,伸手往她的袋裡摸去。
小小的瓶子,觸手生冷。
有什麼在心裡狠狠划過,鮮血淋漓,不過瞬間。
趕緊掏出,開了瓶子,聲音深寒暗啞得,霜了所有。
“幾顆?”
碰上男人暗沉到極點的瞳,悠言瑟了一下,嘴唇蠕動了一下,“三。”
藥被迅速遞到她嘴邊,她銜進嘴裡,喉里艱澀,無法下咽。只怔怔的失神的望著他,俊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凌厲粗重的氣息攫上了她的唇,男人的舌撬開了她的牙關,舌尖一挑。
悠言呆愣,藥已順著咽喉滑下。
唇,並抵在她的唇上。聲音,再也無一絲溫度。
“路悠言,遲箏不只是你的老師,還是你的母親。你與你母親一樣,有心臟病。”
逃避了四年,是要逃避這一刻,等了四年,也像是要等這一刻。
淚水,模糊了眼睛。
可是,這一刻的顧夜白,與她有過最私密接觸的男人,她卻仿佛不認識他。
四周,煙塵襲來,熱làng襲來,他卻只是笑,冷冷的笑,悲苦到深處卻不得宣洩。
不知道是藥物的作用,還是他寒冷的眸,她的身體居然生出一絲力量,伸手又去摸他的臉。
手,教他重重打落,被火灼傷的傷口,頓時暗紅得更加悸目。
他從不捨得對她下重手,這一下,毫不留qíng,悠言怔怔看著他,眼淚在眶里卻不敢滑落。
冷睨了她一眼,他的眉眼突然又變得沉靜。一聲不響,把她放下。
“你可以選擇就這樣死去,或者等我回來。”
一句話擱下,他推開了樓道的門,側身進了火場,把她獨立在樓道口。
淚水,終於,委屈落地,他恨她。突然,認清了這一個事實。他恨她的隱瞞。
他要到哪裡去?不要她了嗎?
額上的汗珠愈密,手緊緊捂住胸口。身體的力量卻在陡然間瘋長。她不要看到他這個樣子。她一定要等他回來。
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不過只是一會。門,倏地被推開,男人身上尚卷著火,但他的手裡卻多了一樣東西。
迷迷濛蒙的睜開眼,呆呆看著他,一時忘了反應。
似乎要感受她的存在,顧夜白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頜,力道粗/bào,接著又把手中的東西抵給她。
“捂住口鼻,閉上眼睛。”
手心上的東西,是被水濕透的布巾,他冒險離去就是為了取這東西給她。
悠言垂了眸。
身子一輕,卻已被他飛快抓進懷。
“別跟我說什麼負累的鬼話。路悠言,如果你執意要留下,那麼我奉陪就是。”
顫慄,划過身子。悠言緊緊闔上眼睛。她還能說什麼?他已替她也替他選了最後的路。
與他一樣,沉默代替了所有語言。
把手,穿過他的臂彎,環上他的肩,同樣,緊緊的。
凝眸,眸光落在懷中女子的發頂上,顧夜白一笑,只是冷痛,徹了眼角眉梢。
奔走,穿行,火勢如猛shòu,逐漸以瘋狂的速度追趕下來。
緊緊抱著她,感受著她柔軟的身子緊偎在他的懷,胸口處,是她脈脈的淡淡的心跳。此時,一息相連。
其實,不過是同生,或者共死。如此,簡單。她怎麼一直不明白。
。。。。。。
背後是火光眩目的大廈,前方天空,深邃美麗。
數不清的人,驚呼聲喜悅聲布滿了整個空間。
他咬牙一笑,渾身卻突然一顫,他的心臟,再也感覺不到她的心臟的跳動。
懷中的人的手,緩緩從他的懷裡,滑出,垂下,輕輕搖曳在冷漠的空氣中,然後,再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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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話急救室的紅燈
醫院。
沒有人想到,再次相聚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
急救室,紅燈閃爍。長長的廊道。切分成兩隅。
像沒有了生氣的偶,Susan定定站在一角,一動也不動,直到林子晏長嘆一聲,伸手把她摟進懷中。
“老闆,她會沒事的。”小二,終於,不再吵鬧。聲音很安靜。
一旁,是比他更安靜的章磊。鳳眸輕睞著遠處,耳邊響起曾經淡淡的聲音。
“我應聘招待。”
Linda低聲安慰著黎小靜,時光的一面之緣,終究改變了一些人的一些軌跡。
夏教授輕攬了夫人的肩。夏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濕意,低聲對丈夫道:“那麼好的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