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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
沈清苓苦笑,“宗璞,你是想尋小麼嗎,倒是我連累了你,我不能和你出去,讓人看到你我一起……”
宗璞將有絲寒冽的目光從街心早已走遠的身影方才站過的地方收回,自嘲一笑,方淡淡道:“清兒,你何必說這樣的話,我的心你最是清楚,我去尋那丫頭做什麼,你在哪裡,我總陪著你。”
他心裡尋思,且陪著清苓,晚點兒再去尋那丫頭不遲,她不是最愛吃糖葫蘆這些零嘴嗎,往日央他買,她自己又不是沒有零花,他自不管她,今晚給她買點兒,必定歡喜了去。她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個xing粗莽,京城裡的小姐哪個願意和她頑,她姐姐秋雨和她處得算是不錯,但因著睿王的關係,她也不深jiāo,閨中也便只有清苓,佩蘭這兩個朋友了。這時,覺著自己受了委屈,必是尋個酒館吃酒,晚點兒到酒館將她揪出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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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府。
夏王臥室門前。
幾名女子端著茶具走來,剛想端茶進屋,卻被站在門口的夏總管攔下,皺眉道:“你們怎麼過來了?丫頭呢?爺有貴客,這茶我來送。”
“夏總管,”其中一名女子低聲道:“你不是不知,那青樓女子進來王府之後,對我等多有打壓,也是你勸著,我們姊妹幾個又知道爺正戀著她的鮮兒,才沒有和爺多說一句什麼,守足了本份。如今,那狐媚走了,總管大人便行個好,讓我們進去伺候個茶水罷……”
夏總管眉心愈擰,這幾個通房丫頭,莫看話說的委婉,心思自不小,那知書在時,不過是斗她不過,方略避了開來。
知書離府,昨夜爺沒傳人伺寢,幾人看夜深不敢擾爺休息,今兒個爺早早便起,到玄湘酒樓候著那人,幾人沒尋著機會,這時必是聽後院餵馬小廝說爺領了位公子回來。那小廝不比此處幾名心腹小廝,知道些底蘊,爺護著那人,他不敢放肆瞧去,不辯男女,倒致這幾個丫頭猜想,來的不外是京中貴公子。
爺平素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特別愛茶,她們倒因爺練了一手好茶藝,往常有客到訪,爺來了興致,間或也會讓她們出來煮茶侍候。
只是,此時萬萬不可——
他雖為一府總管,但畢竟眼前幾個都是爺的女人,不可冒犯了去,他正尋思著,婉言讓她們退下,臥室的門倏地打開,夏王大步走出,目光凌厲,一掠眾人,冷冷道:“誰讓你們在此處吵鬧,立即退下。”
說話的女子一咬牙,計上心來。她手上端著的是府中特意開鑿來給夏王泡茶的上好泉水,此時尚未經煮,並不沸燙。她嘴上“啊唷”一聲,腳下故意微微一崴,盅蓋傾跌,茶水頓時濕了夏王半襟。
“奴婢該死,奴婢這便侍候爺更衣。”女子嘴角微弧。
她正低頭施禮,不若夏總管,夏王幾名心腹小廝和旁邊幾名女子看的清楚,夏王已冷了眉眼,抬手便往她手捧的托盤打去,眾女驚叫,女子被劈面而來的力道掃跌了手中茶具,茶器、水漬打了一身。
她一駭,二話不說,立刻跪到地上,方顫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爺恕罪。”
“跟爺玩這些,你還嫩著。”夏王嘴角一挑,看向夏總管,“杖五十。”
女子愣在地上,她如何熬得過五十杖。她知夏王脾xing,不敢相求,哀求地看向旁邊諸人,餘下幾名女子哪肯攬禍上身,再說,彼此之間本來是敵,不過同盟一時。
夏總管心下暗嘆了口氣,自尋的,又怨得了誰?
他隨即指揮兩名小廝將女子架起來,卻突見原本半掩的臥室大門被人開,一個人快步走出來,“九爺,饒過她吧。”
夏王看到來人,目光頓時一柔,此時,院門口又有兩名小廝急奔而進,跪下便報,“爺,睿王,寧王到訪。”
第260章
夏王眉頭一擰,立即看向從自己房中快步而出的人,眼瞼微微動著,“我們剛見面,你便又要離我而去嗎?”
他的語氣沉啞得像塊鏽化的鐵。
一瞬,眾人都有些噤氣,都是府里老人了,誰都聽出夏王此時的嘲諷和怒意,又誰都知道他剛才一句問句,其實不是詢問。
翹楚怔在地上。
這走出來的正是翹楚。
為避開王府里的人,夏王帶著她從後院進府,又將她逕自帶到自己房裡,兩人在房裡靜靜坐著,還沒開始說上一句什麼,夏王便聞聲而出,她聽到夏王下責罰,心想這些女子也只是可憐人,哪怕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又何嘗不是?終究不忍,遂出來阻止,萬沒想到上官驚鴻竟會突然到了夏王府,酒樓里他們明明還沒謀面就錯開,還是他另有它事找夏王?
夏王的話卻讓她心裡澀然,進退維難之際,手上突然一緊,她有些顫抖地看向握在自己腕上的手,聽到夏王淡淡問,“你們是怎麼說的?”
讓其中一名小廝正是剛才在酒樓的少年,模樣伶俐,立即道:“回爺,奴才說爺今晨外出,不知歸否,特進來內院一看。”
“嗯,”夏王挑眉輕笑,隨即沉聲吩咐道:“上最好的茶點,便說本王尚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