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婢一聽,一個個臉色發白,撲通跪下,為首婢女顫聲問道:“爺,奴婢們做錯了什麼?”
上官驚鴻冷笑道:“主子不適,你們卻知qíng不報,不該罰嗎?”
翹楚看他發惡,本已吃驚,這時看上官驚鴻眸光愈沉,一拉他衣袖,急道:“我又沒讓她們報,她們自是不報,你這是做什麼?”
他行事嚴酷,她想對他發火,對他滿心疼惜,發作不起來,求他,她也正在一股淡薄卻分明的傷澀之中,一時嘴巴微張,仍是說不出話來。
上官驚鴻卻突然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下,復看向眾婢,微微沉聲道:“這次看在翹妃份上,姑且饒之。若有下次,你們當知怎麼做,有些事不必主子訓說,懂了嗎?”
眾婢又驚又喜,謝過翹楚,按上官驚鴻吩示,退到較遠的花坳旁邊,遠遠侍著。
翹楚看了上官驚鴻一眼,想從他腿上起來,卻被他緊緊攀摟著腰肢,只是不允。
帶著縷縷溫熱,他的聲音帶著警告沉沉灌入她耳里,“以後再有不適,若我不在你身邊,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須教人第一時間通知我。辦不到,我不管誰在你身邊,一律嚴責。”
翹楚心裡難受,卻到底為他的話而感幸福,可惜現在對她來說,越幸福,越如履薄冰。
她這樣執拗想將這個也許並不健全的孩子生下來,可是即便他不充口不提,她越來越害怕,即使她肯努力,她還是不能將它生下來。
而且,現在她貪心了,這個孩子以外,她還想活長久一些。她捨不得離開他。
唇邊微有些濡濕,卻是他舀了一勺粥小心翼翼的湊到她嘴邊。
她怔怔看著他,吞咽了口,眼淚卻差點落了下來。
上官驚鴻看她眼圈通紅,心中立刻亂了,將碗放下,眉目一挑,道:“不是說不罰了嗎,怎麼還這個模樣?”
他說著略略一想,狀似狐疑道:“還是說其實你想我罰她們?”
可憐一眾婢女撲通一聲又全部跪下,齊齊哀求的看向翹楚。
翹楚哪裡還敢悲秋憫冬,正想順毛,方明匆匆奔來,臉色凝重,道:“爺,翹主子,宮裡有旨意過來。”
翹楚有些擔憂的看了上官驚鴻一眼,上官驚鴻沒說什麼,只將她抱起,往大廳而去。
到了廳中,郎霖鈴、沈清苓和睿王府一gān主要人等都已跪在地上,等候接旨。
連著郎霖鈴在內,眾人無疑是緊張的,為這突如其來的聖旨。
為什麼這時會有聖旨過來,這聖旨到底說些什麼……
宣旨的是曹昭南。
他和上官驚鴻打了聲招呼,眾人看去,那是不似敬卻也不諷,都沒有辦法從這大太監臉上看出聖旨的好壞端倪。
曹昭南拿出聖旨,隨之宣讀道:“睿王府翹氏身懷皇族後裔,朕記念皇孫安健,特召翹氏進宮,著醫女檢之,睿王聽旨陪同進宮。”
眾人聽罷,都面面相覷,翹楚有孕以來,也不見皇帝特別關心,今日卻怎麼突然召進宮去?再說,檢查何須進宮,上官驚鴻便是最好的大夫。
上官驚鴻眸光微凝,只是安靜的扶起翹楚,朝曹昭南微一拱手,道:“可否讓我府上兩個奴僕相隨進宮打點?”
曹昭南雖是上官驚灝的人,但自不會在眾多宮中隨來的內侍面前落了風範去,只一笑應允了。
上官驚鴻挑的是老鐵和美人。
曹昭南知道,這名喚美人的奴婢是名高手,只是,此時看去神色凝重,身上殺氣較往日消減許多。他心中輕笑暗忖,噢,都以為這是一場鴻門宴?讓兩名武功好手隨行。若是,再多的好手也沒有用,那是皇宮。
他不動聲色看了沈清苓一眼,只見沈清苓淡淡盯著翹楚。
嗯,這場角逐很快便到最後時刻——
……
郎霖鈴帶著滿腹疑慮回到房中。
她腦里也仍在想皇帝召上官驚鴻和翹楚進宮的事。
記掛皇孫不過是藉口,到底是為什麼。
她一邊想著,有絲困意襲來,在她即將入睡之際,婢女扇兒突然急急推門而入,顫聲道:“小姐,宮裡……宮裡又有聖旨過來!”
郎霖鈴萬沒有想到,在第一道聖旨下達、上官驚鴻攜翹楚離府不久,竟又有第二道聖旨過來。她渾身一震,怎麼會這樣?
扇兒這般驚慌卻也是怪不得,現下睿王府就像懸在崖上的物什,誰都說不清下一刻會有什麼事qíng蒞臨。
上官驚鴻既不在家,便該由她來作主,她是決斷之人,立刻率了睿王府一gān人等到廳中接旨。
這次宣旨的是夏海冰。
夏海冰眉宇間透著絲嚴肅,他讀罷聖旨,郎霖鈴大吃一驚,渾身止不住顫抖,看向旁邊的沈清苓。
怎麼會這樣?
可偏偏上官驚鴻此時進了宮,怎麼辦才好?
這一回,睿王府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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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皇帝寢殿。
翹楚在被曹昭南帶進去的時候,皇帝正和上官驚鴻在桌案上對弈。
仿佛數日前父子二人的嫌隙不曾發生過一樣。
但仿佛畢竟只是仿佛。曹昭南淡淡看了翹楚一眼,心想,倒莫怪殿下對這女子甚是上心,確實有絲膽識。
原來,進宮以後,按皇帝旨意,翹楚被帶到太醫院檢查身體,上官驚鴻則被宣去皇帝寢殿。
上官驚鴻微一沉吟,說先陪翹楚過去,稍後再一同過去皇帝那裡。
曹昭南遂笑道,噢,睿王還怕王妃在皇宮出事不成?
翹楚立刻勸說上官驚鴻過去,甚至讓美人也不必相陪,和老鐵待在宮中馬車停放的地方候著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