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讓我過去麼,我將周磊、林瑞還有幾個文官都帶過去了,她本就‘無恙’,我替她診斷完自是離開,留下周大人林大人幾名青年才俊和公主暢談治國政見。本想讓你來找我,我可藉故離開,誰知你肯不合作……”
翹楚一愣,笑罵道:“你人都走了,彩寧看到他們豈不礙眼,你這不是變相整治那兩人。”
“我當日不和彩寧聯姻,今日也絕不會,這些年青人還需要磨練,難道東陵便非要依靠西夏不成,那我派左兵到荻國去做什麼。”
翹楚聽他輕聲笑開,背脊一個激靈,左兵的事還有貓膩……
“若成,你便不怕他手握大權以後會反噬?”
“東陵有他的母親,這裡是生他育他的地方,哪怕他遇到過再多不堪,我相信,到最後他還是不會攻打自己的故鄉。”
“我怕……”翹楚微微蹙眉,終是沒將心底的憂慮說出來,對於駕馭左兵,上官驚鴻有他的想法,她不宜多加gān預,遂道:“那兩位大人,你今天本就沒打算動他們吧。”
“是,我只是要他們承你的qíng。這樣的事以後還陸續有來,翹楚,你怪我麼?”
“不會。這是你的國道,我自是……”
聽她毫不遲疑的回答,上官驚鴻心裡一緊,這多日來拘禁在心裡的qíng感再也壓抑不住,拂袖揮滅桌上燈火,扯下羅帳——
當那股cháo熱掠奪鋪天蓋地席捲到她身上,翹楚方想起一個問題,他們什麼時候回到了他的寢殿?可她無法說不,也不願說不,她被他壓制著雙手,被帶進全然屬於他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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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綽綽,夏府。
夏海冰送客出府,長嘆了口氣,道:“今晚喚你們過來吃酒,你們當真當作吃酒來著了,一句話不說!罷,你們不說,我來說。既同朝為臣,便當好好侍奉皇上,為東陵效力,雲蒼局勢風起雲湧,你們都是將相之才,切莫因一己之.私誤了國事。將相和,方是東陵之福,百姓之福,你們都曾生活在這社稷最低最底之地,莫忘了當日之志才好。”
宗璞躬身一揖,道:“是,謹記義父教誨。”
他說著看向夏海冰另一側的男子,左兵沉默半晌,夏海冰心裡有些不安,卻終聽得他道:“老師提攜之恩永不敢忘,人不犯我,我自必不犯人。”
夏海冰看他踏著夜色遠走,不覺又是一聲低吁,“宗璞,公主之事,我私.下曾探聽過他的口風,他並無他意,你大可不必——”
“沒有?從牢房救皇上開始,他便在冬凝身上打主意,當然他要的並非冬凝,是為以後的權力鋪路……義父,左兵這人養不馴,有一句話我一直沒對皇上說,說了皇上也不會聽,左兵此去荻國,必是東陵他日禍亂,五年,十年……必起風波。但是,有我一天,必不會讓他得逞,無論是冬凝還是東陵!稍後,我將請命出使北荻,監看著他。”
夏海冰苦笑,看著另一名男子冷笑道罷也告辭而去,抬頭望著天上月輪,“不謝,我這一生幫助過三個少年,他們都是人中龍鳳,你說,他們以後都會怎麼樣?”
回答的並非多年前的軟語輕笑,而是大街更夫的報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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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宗府的馬車上,宗璞淡淡吩咐馬夫,“今晚不必去公主府。”
馬夫看宗璞氣色甚好,微微奇怪,這位主子天天晚上都要去公主府蹲蹲點方休,今晚不過去?他向來不多話,還是問了一句,“大人?”
“方才宮中宴罷,她答應了我明日的邀約。我說過,必定會等到她為止,你看我不是終於等到了了麼。”
馬夫方才省悟,聽他低笑靄靄,一鞭抽打在馬兒身上,驅車奔行,眼梢到處,月朗星稀,明天想是個晴天吧。
另一邊,左兵沒有回家,而是驅車到了柳子湖畔。
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女子站在那裡,正看著湖心畫舫,燈火鶯紅處,歌樂笙笙。
中年男子看他到來,施了一禮,笑道:“大人可終於來了,小姐等了好久了。”
這人正是樊府管家。
聽提到小姐,左兵素來冷淡的臉上微見柔和,女子卻似乎仍沉浸在湖中歌舞昇平里,並不曾注意到他的到來,直到他脫去外氅,輕輕披落到女子身上,女子方驚喜的回過頭來,“大哥。”
他微微擰眉,低斥道:“小穎,怎麼到這風月之地來了?”
“聽說皇上和翹妃娘娘也來過這裡,還在這裡遇到刺客呢。咱們很快便到荻國去了,我身子弱,你和姨.娘不許我多出來走動,現在還不走走看看,就沒有機會了。”
“今晚便罷,下不為例。”
“大哥最好了。”
她一笑投進他懷裡,左兵微微一怔,隨之緩緩摟住她。
小穎心裡微澀,若非他和他娘.親自幼受她父親照拂甚多,他還會對她這般好嗎?他心裡自有眷慕的如花女子,荻國天可汗的四女,素有才名,多得這位公主一直斡旋,天可汗才勉qiáng控住如今局面。
但不管怎樣,她和他相伴二十載,是誰也比不上的感qíng。.
她正想著,管家提醒道:“大人,入夜時分,公主托人送了一封信過來。”
“秦冬凝?”
“可不正是那刁蠻多qíng的公主。”小穎掩嘴一笑,“她這個人最煩了,常送東西過來,說給我補身子,山珍海味,咱們府上便沒有麼,她倒圖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