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哥......”她喃喃道,心裡像被掏空了似的。
“你再說一遍。”廳中男子本來靜坐看書,這時突然擲開了書冊站起身來,微微沉了聲音。
璇璣閉了閉眼睛又打開,眼前男子一身金線銀白龍袍,不是龍非離是誰?
這裡是......璇璣怔仲,又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儲秀殿裡他的書房?那剛才裡面是他的臥室?平日裡隨侍在他身旁的徐熹和夏桑都不在,只有他——
身上好像被涼水澆過,jī凍了,璇璣倒一時忘記兩人的嫌隙,跑到男人身邊,扯著他的袖子,連聲道:“龍非離,昨晚是你,是不是?”
龍非離怔了怔,記不清昨晚要了她幾次,到她的藥力盡數退去......她像初夜那天一樣,嘴裡咿胡不清哭著求他,他才放了她。他沒有睡,差不多四更天披衣而起,下令拔隊回宮。
煙雨樓內,段玉桓與夏侯初早已打點妥當,撤走了所有客人,包括溫如凱和今夜所有過來的官員,又遣人把納明天朗送回行館,把七王爺龍修先送回宮內住處。而五七被風戰柏帶走了。
風戰柏突然出現,他似乎負了甚重的傷,一身白衣染紅,但他的動作卻很快,眾人沒有想到一個受了傷的人還能施展出這樣的速度和武功,並沒有群圍。
當時,清風出的手,身手狠厲的清風也沒能攔下他。
一招之間,他把人帶走了。
天還黑寢寢的,帝都的燈火都已經熄滅。
煙雨樓後門,一輛安靜的馬車,數個更安靜的人。
紫袍男子用錦被裹了女子輕步而出,進了車內,與前方的皇城禁軍匯合,在蒼莽夜色中,五百騎靜走帝都。
煙雨樓從此被封,帝都再不復有這一繁華的煙花去處。
在與去皇城截然相反的方向上,一個少年滿臉淚水拉著一匹馬獨行。
馬上,橫臥了一個白衣男子。
少年問:公子,咱們去陳世伯家嗎?
白衣男子只說了一句“回煙霞郡”便昏迷過去。
他胸~襟上的金創藥消融在鮮血里,風家上好的傷藥竟不能止血,血沿著馬腹跌墜落地,也消融在這深沉的夜色里。
少年不明白,自十二歲起便再無人傷得了的公子,竟然會受了傷。更不會明白怎會有一個人在一天一夜裡便奠下一生。
白衣男子手心裡還緊攥著一枚紫色的花,不知名姓。
緣起緣滅,有時以為是結束,不過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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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玉致和璇璣帶回來以後,說不上為什麼,龍非離並沒有把璇璣扔回鳳鷲宮,卻把昏睡的女人帶回自己的儲秀殿。
第一次把一個女人帶了過來。
儲秀殿四周巡有禁軍,他又下令紫衛在屋外暗中守著,又吩咐徐熹和夏桑不必過來,便去上了早朝。
下朝回來還早,便進去看了看她,她還擁著被裘熟睡。他便到廳子裡批閱奏摺。
到得午膳的時間,他進去喚她用膳。拍了拍她的臉頰,她起~chuáng氣卻甚大,咕噥一聲摟著被子便翻了個身。
他皺眉......宮廷不比尋常百姓,即便是大戶人家的妻妾,也是坐站有姿,這宮裡的妃嬪更是在睡夢新醒時分也是禮儀行規,模樣端莊。
伸手再拍了拍她,她大刺刺的一腳踹過來。
抓著她的小天足,他的眉宇皺得更深,心裡卻是微微一動,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竟已把她抱進懷裡,在她有絲涼意的唇上輕輕輾轉著。
自己到廳子用了午膳,便看起書來。
聽著房間裡細細的呼息,這幾天煩躁的心qíng似乎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到她出得來,卻聽得她輕聲在喚“風大哥”。
那微霽的心qíng頓時沉了下來,忍不住冷笑道“你再說一遍。”
她卻似乎才發現了他,滿臉歡喜地跑到他面前。一下,他的心緒也微微紊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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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是你!好在是你。”璇璣依偎進男人的懷裡,又笑又叫,心有餘悸。
龍非離身子一僵,好一會,慢慢伸手摟住了她。
那大掌的溫度仿佛灼到了璇璣,她突然反應過來,狠狠推開了他,退到幾步之處,瞪視著他。出宮前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便又歷歷在目。
兩人目光相糾,倒一時都無話可說。
璇璣一咬唇瓣,返身奔回裡間。
水晶簾外,龍非離盯著裡面的身影,目光越發暗沉。
未幾,璇璣出了來,已是一身穿戴整齊。
她沒有看他,只淡淡道:“臣妾私自出宮的事,皇上愛怎麼罰便怎麼罰。若無其它吩咐,臣妾先行告退了。”
正文164儲秀日夜(3)
她沒有向他低頭或者認錯。.也是,這個女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盯著往門外走去的身影,龍非離走回桌後坐下,拿起書冊,冷笑道:“也罷。年嬪走快些好,朕戌時便讓夏桑傳旨,責杖鳳鷲宮一班失職的奴才,你這做主子的怎可不在?”
璇璣轉身怒道:“你就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嗎?”
龍非離不語,眸光掠轉到書上。
“龍非離,你到底想怎樣?”璇璣咬牙道。
良久,杳無聲息,璇璣怔在原地,其實她焉不知道私自出宮這事有多大,若他不管,教宮裡任何一個人知道了,她都處境堪虞!
只是他和她,中間隔著個瑤光,哪怕他不愛瑤光,還有儲秀殿上的事,他們之間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