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修文看了皇帝一眼,眸光含笑,“還記得當日金鑾殿上,皇上說起那煙雨樓刺客之事,想來這人有相像,雖甚罕有,卻也屬尋常。刺客如此,今日年嬪娘娘之事亦是如此。”
納明天朗聞言吃了一驚,如此說來,煙雨樓里,皇帝並非搜尋刺客,卻是為這年嬪而去!
那晚年嬪假扮待選花魁,焉知容貌為各人所窺,皇帝召二人覲見,閒談間說起刺客容貌相仿,實指年嬪,為他日幾人見面尋了託詞。只因即便今日不在這御花園碰見,來日皇帝壽筵上也必相見!
想到這,他頓時背翻冷汗,卻又心有不甘,這讓他心癢難言的年旋竟是他碰不得之人!
一時氣氛複雜微凝。
龍立煜雖不知這年嬪怎又與月落王儲,七弟修文扯上瓜葛,看剛才二人相爭,又見龍非離緊抱著璇璣,越發嫉恨,那侵占之~yù愈盛,心下冷笑:年璇璣最後是誰的,且拭目以待!
傷口未愈,又連番波折,此時,璇璣亦汗濕衣背,她咬牙qiáng忍,頭卻微微歪到皇帝懷裡,身子徐徐滑下。
龍非離只覺懷中身子一沉,看去只見璇璣神色痛苦,眼眸已闔上,心下驟驚,再也不顧其他,把她橫抱起來,沉聲道:“夏桑,立刻傳崔醫女到儲秀殿。”
夏桑也是一驚,剛應得一聲,身旁綠影閃動,清風身形已在方丈之外。
聲音遠遠傳來,“我去。”
這一驟變,眾人無不吃驚,再看去時,卻見皇帝已轉身疾步離去。
年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適才匆匆一瞥,只見她衣衫一片血紅,納明天朗驚疑愈甚,腳步竟下意識往前移去,眼梢卻見龍修文剪手在後,淡淡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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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殿。
當璇璣回復意識,眸光打開處,皇帝目光yīn沉,正站在chuáng~邊冷冷盯著她。
窗外天色墨染,竟不知他已站了多久。
她漠漠一笑,閉上眼睛。耳畔,水晶簾滑下的聲音凌厲刺耳......廳子裡,瓷瓦破碎委地之聲傳來,不絕於耳。
璇璣一驚,吃力支身起來。
水晶簾一掀,只見書桌上東西盡數推翻在地,龍非離站在一地瓦礫之中,神色狠絕。
璇璣咬牙冷笑,“你既不待見我,何不把我放回鳳鷲宮?”
“放你回去?”龍非離輕聲重複著她的話,突然揚手直指向她,聲音從牙fèng里迸出,“年璇璣,除非你死了或是朕死了!”
正文197陪你出宮
她記得他白天說過:你就在這裡,永遠在這裡。.
不會的,不過是他一時氣言罷了。
他又不愛她,留她在他的寢宮做什麼?再說,這樣做,在別人眼裡看來就是獨寵,他也不好做。
這時,聽他語氣,那森冷里卻有抹讓人不可置疑的決絕。
她心裡一陣懼怕,直覺要逃離他,想也沒想,便往門口跑去。
“今兒個被你打暈在房內的宮女,朕已經殺了。”背後,他的聲音冷漠殘忍得像魔鬼。
璇璣渾身顫抖,怔怔回過身,“你說什麼?”
龍非離也不說話,踱到書桌後坐下,才淡淡道:“朕答應了你,不動鳳鷲宮的奴才,但這邊侍候你的,朕並沒答應,她看不住你,這瀆職之罪——”
他看了她一眼,道:“就該死。”
仿佛墜入冰窖,璇璣手足一片冰冷,她想衝過去厲聲質問他,想像上回一樣,狠狠甩他一個耳光,最後卻倚著門背,無力地滑下身子。
他的聲音輕輕傳來,“不是要走麼?嗯,殿外還有幾名侍候你的宮婢......”
他話里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她還能做什麼?璇璣雙手顫抖的掩上臉,才摸上去,已是一手淚水。
“過來。”
璇璣木然起身,走到書桌旁。
兩人的氣息才相jiāo,她已被他攫入懷中。
溫熱的唇舌在她的眼睛,臉龐遊走著,她的淚水被他吞進肚腹。
她要走!她明天就要走!這個在醒來一刻還能被掩在心底深處的念頭,終於在一剎掙脫所有束縛,在她四肢百骸洶湧而出。
懷中的她溫香軟膩,安靜又乖巧,龍非離甚是滿意,把女人摟得更緊些,輕輕一擊掌,立刻有人推門而進,卻是兩名太監。
龍非離看了一眼地面,兩名內侍立刻會意,片刻之間便把瓷瓦碎屑收拾gān淨,將散落一地的奏摺卷宗放回桌上,又撤換了紙墨,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