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的花枝暗影,仿佛把年華都開盡,只剩滄桑。
其實記憶中,她也不過才雙十年華,比玉致大不了多少。
只是,她胸口上的傷痕,肩上的,手臂上的,還有這臉上的......
她跟了他幾個月,卻似乎把她的一生都過完了。
憤怒,突然全數消失殆盡。
眼裡竟然有了一點刺痛,然後那刺痛慢慢擴大,視線竟也有了絲模糊。
終於,他捏著她的雙肩,低聲說:“小七,咱們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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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52不管怎樣
“小七,咱們回去,我替你把臉上的傷治好,我殺了慕容氏一族給你報仇,好不好?”他嘴裡低低在問著好不好,修長的指撫著璇璣臉上的疤痕,語氣卻已盡涼。/
慕容......瞳里的血光殘戾。
死,也是不行的。
他怎麼能讓他們如此欺侮她?
解水生,已派紫衛折回村里把他帶回宮裡。
欺負過她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是誰?不要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那是一種深深戀著惜著的語氣,儘管藏得緊,卻沁滿悲傷痛苦,可是,他們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愛的不是她,不是她......睜大眼睛凝著那雙鳳眸,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刀子搗旋著腦子,璇璣撫上頭頰,大叫一聲,使勁推開抱著自己的男子。
括“你住口,別再說,我不要聽你說話,你一說,我的頭就好痛......”
明明他只與她說了幾句話,當日馬車裡利刃閃過的恐懼絕望卻全數湧上心頭,璇璣緊緊捂住頭,嘶叫出聲。
離開以後,她到底經歷過些什麼?眸光映著她,她臉上的醜陋,她的滿眸的痛苦和淚影,他竟這樣怔怔痴痴看著她,一時忘記把她攫回懷中。
原來,相較這一刻來說,那八劍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了什麼。龍非離笑,眸里的濕潤卻終於奪了眶。
在十四年後,在父皇和母妃都離去後,再一次。
冷冷看了龍非離一眼,白戰楓快步走到璇璣身邊,把她擁進懷裡。
青鸞突然心頭慌亂怦撞,表哥眼角眉梢里向她輕睨過來的,是......憎惡?不,怎麼會?她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一個人。
別這樣看她!心裡的驚懼讓她想尖叫出來,最可怕的殤,原來是讓心裡那個人這樣輕輕看上一眼,甚至無須一句責罵。
賓客里有不少昨日便在街上看到過龍非離一行的,卻哪裡知道這個俊美如衹的男子今日竟牽出這樣一場動亂。
風家公子,還有眼前的男子,這樣的人物,那醜陋駭人的新娘子怎會得到兩人的傾心?
所有人無不又驚又疑,呼吸緊屏,偌大的一個廳子裡,竟然聲息泯然。
顏舒望看了臉色鐵青的父母一眼,心中叫苦不迭,誰想到他的無心邀請,竟惹來了一場禍患。座上,白戰止與康寧都已站了起來,眉眼間儘是凝重。
白戰楓抱緊璇璣,在她耳邊低聲道:“旋弟不要怕,大哥不會讓這個人再傷害你,大哥說過的,不會讓任何人再傷你。”
懷裡璇璣的身子猶自痛苦顫抖著。
一手jiāo剪在背後,落到白戰楓身上的眸光變得深寒狠絕,龍非離一字一頓道:“放手!她是我的妻子!”
白戰楓唇線冷冷一勾,“不可能!從你把她捨棄,她便不再是你的妻。”
若不是他,她怎會被傷如此?就連xing命也朝夕不保。
這話既出,廳上賓客又是大驚......這風家媳婦竟然是二嫁之身!
白戰楓脾xing恬和,此時臉上雖無表現,實則心裡已怒透。他愈怒,臉上神色反愈平靜。盯著龍非離,他輕輕一笑,道:“你為什麼不早點來?二三日之前,你知道她是怎生的一副模樣嗎?她把所有事qíng都忘盡,她瘋了!”
最後一句,白戰楓幾乎是怒吼而出,那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的聲音,在每個人的心上重重划過。
“她是給你親手bī瘋的!你既娶了她,為何不好好相待?她這樣一個女子,哪一點不值得你的珍惜,你心裡有人,便不該娶她!娶了她,便不該任人這樣傷害她!”
白戰楓眸光如熾,揚手筆直指向龍非離,亦一字一頓擲回。
“妻子?不!你不配!”
她再一次失掉了記憶?她甚至.....瘋了?
她瘋了!
龍非離渾身一震,微微低下頭,兩手竟都劇烈顫抖著。
從新娘子的蓋頭跌落便已驚駭住的龍梓錦等人,到聽到白戰楓此刻的話,莫不震如鼓敲!
年妃她瘋了?!
“九嫂。”龍梓錦低聲苦笑。
清風慢慢垂下眸,初見一刻的驚和痛,知她披上他人霞帔的憤和怒,到如今腦里一片空白......
夏桑看了玉致一眼,玉致惶恐看向白戰楓懷裡的璇璣,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廳子靜透,卻是死般的蒼白凝重,與這滿堂的大紅布設相了悖。
片刻之前與容嬸兒一起到內堂吩咐下人打點公子新房,現恰走出來看少爺拜堂的五七,震驚得竟一時不識言語,傻傻立在原地。
廳上那個鳳眸男子,雖只煙雨樓一面,但他怎可能記不得?他是當今皇上!那麼,年旋她......
一個激靈,他駭然跑到白戰止身旁,附嘴到白戰止耳邊,顫聲說了起來......
饒是白戰止慣見風làng,此時也驚得往後一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