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進去了。”璇璣看了看玉致,笑道:“玉致,待會進來我房間一下。”
玉致乖巧地點點頭。
“朕和你進去。”
龍非離剛要邁步,璇璣卻搖頭阻止,“斷劍門的事,你一定還有很多東西要處理,你忙吧。”
斷劍門一役,處處透著古怪,而這些事背後的真相,想必有趣。如她所說,他確是還有很多事qíng要處理,只是,她眉間的蒼白越發刺眼,龍非離心裡驟緊,快步走到璇璣身邊,“可覺得身子有哪裡不適?”
“沒事,我只是想與玉致聊聊天。”
語氣雖淡,卻極堅決。
她眼裡的抗拒,龍非離怎會看不出?她剛才說,想與他一起過生辰,他只覺大喜若狂,不願逆了她的意,又想她雖恢復記憶,但回去後還需讓太醫院確診顱中淤血是否已經散盡才好。
她轉身一剎,眼裡裹著薄薄的憂傷,他眉心一擰,脫口便道:“小七,回宮以後,朕讓禮部追封五七為忠勇侯。”
璇璣一怔,停下腳步,輕輕笑出聲來,“謝皇上,只是五七他不需要,人都死了,再高的賜封又有什麼用?這樣他可會快活一些?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不再知道,也都不需要。”
她低頭看看地上,和那天走出院子前一樣,不管是前面的花園,還是這個後院,都有落花掩地。
“皇上,若有一天臣妾死了,你又給臣妾一個什麼封諡之號?後宮女子,以後為尊,終其一生,誰不想走到那最尊貴的位置?臣妾是不是也能得到一個後位之封......”
那股直透心底的不安越來越qiáng烈,沒來得及聽清她的話,她已快步走進出院子。
死?他心下一沉,這個字讓他剛才的愉悅心qíng全部消散,就像那是偷來的東西,現在一下子要還清給誰!
她要什麼,他都會給她!
而這皇后之位,她並不知道,他已打算給她,他想她站在最靠近他身邊的位置,但絕不是在她死後!
皇帝不說話,空氣中頓時透出叢叢緊繃,玉致吐吐舌,道:“九哥,我去找嫂嫂。”
“嗯。”犀利的眸光落到一直低著頭的清風身上,“朕似乎錯過了什麼好戲,回宮以後,你我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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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路上,卻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qíng,讓所有人的心底都隱隱染上一絲莫名的戰慄,這股戰慄直至一行到達京郊與徐熹秘密匯合,回到皇城,太后率後宮左右二相率百宮相迎。
284置諸死地(1)
出發前,璇璣向龍非離提出一個要求,她想與玉致兩人一輛馬車。
所有人都看到,龍非離當時微微變了臉色,他盯著璇璣看了很久,出乎各人意料,他卻應允了,條件是讓大夫給璇璣號一下症。
大夫只說夫人傷口未愈,氣弱體虛,並無大礙。後來,龍非離便讓眾人立刻起行。
戰慄來自璇璣與玉致那輛馬車。
局在這期間,誰也沒有看到過璇璣走出馬車。更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僅是為了與皇帝賭氣?
路上吃飯,都是玉致出來,一聲不響把食物拿進車裡。除去出來拿食物,玉致幾乎也一步不離馬車。
在到達皇城的前一晚,玉致像前幾次一樣,拿了一些gān糧便要上車,龍非離卻冷冷阻止了她,彎腰便要進馬車去。
百除去靠在樹gān上沉默不語的清風,眾人都從其他人的眼裡看到這樣一個訊息:皇帝的耐xing終於用盡。
清風默然不語,隔著布簾璇璣的聲音淺淺傳來,“我想自己待一待,阿離,我回去再陪你好不好?”
龍非離沒有進去。
他眉頭緊鎖著,嘴角卻又揚起淡淡的笑意。
把夏桑拉到一旁,龍梓錦苦笑道:“你跟在九哥身邊這麼多年,有沒有看到過九哥這樣寵一個女子?”
夏桑一笑,“年妃娘娘是個好女子。”他頓了頓,看了龍梓錦一眼,輕聲道:“因為如意姑姑,王爺覺得不妥?”
“不是。”龍梓錦搖頭,“我心裡也是認同她的,可是,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妥,不知道是年妃娘娘太安靜了,還是九哥現在的qíng緒。夏桑,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段玉桓微微蹙眉,道:“王爺,你怕年妃娘娘會傷害皇上?”
“不是會不會,而是能不能,誰能。”夏桑淡淡道:“以前誰也不能,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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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城。
宮門艷紅渲成,門上環漾金光。
朱紅搖曳漾眼,門庭盡開處,只見白玉磚地,遠處宮殿檐如鉤,瓦簇琉璃,金碧輝煌處處彩。
福壽錦繡,眉間淺笑微蘊,一人居中,左右各色華服如七彩霞霰妝成個個美人妍麗朱顏,下首百官蟒袍如雲列排端嚴肅目。
除此以外,四周環立禁軍宮人無數。
“皇上駕到!”
儀仗叱吒,聲如鐘鼓,輦繡五爪金龍迅行而來,那龍便似桓繞雲霞,傲視四方天地,輦駕緩緩停靠處,金龍盤伏。
數十名禁軍躬身有秩走向輦駕,輦旁,三人分立,其中,那名年青俊秀的男子微微一笑,手一揮,制止了禁軍上前侍候的動作,親手揭開簾帳,一身明huáng,俊美華貴的男子緩步而出。
正是慶嘉皇帝龍非離。
他並不急著向太后,嬪妃與百官走去,負手而立,意態儀慵優雅,淡淡看向龍輦後側的另一乘輦。
在千百道目光中,一名少女飛快走出,只見她一身彩衣,腰垂翠玉玲瓏佩,眸含淺笑,嬌艷若芙j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