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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殿。
所有人,甚至太后皇后也被段玉桓帶軍隔絕在門殿外。
徐熹緊皺著眉,侍立在一旁,玉致顫慄地抓著龍梓錦的手臂,哭道:“十哥,怎麼辦?嫂嫂會不會死?她會不會死啊?”
“龍玉致!”龍梓錦咬牙道:“她要是死,也是給你害死的!那名庸醫診斷不出就罷,你與她共乘一輛馬車,你怎會覺察不出她的狀況?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手從龍梓錦臂上滑落,玉致緩緩跌坐到地上,喃喃道:“大夫說嫂嫂沒事,我便也以為......她說暫時不想與九哥呆在一起......是,我是笨蛋,她在馬車裡已吐過幾次血,嫂嫂說這是鬱結之症,之前如意姐姐不也是這樣嗎?她說回宮讓太醫院開些藥就行,我竟也信以為真。”
她說著,渾身一震,只見龍非離猛然返身,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又殘冷yīn酷,眸中流光里竟隱約抹過一絲殺伐之意。
玉致掩面啜泣,腦里閃過一個念頭:若這次嫂嫂無法治好,九哥一定會殺了她!殺了她抵命也是應當的,只是,嫂嫂到底染上了什麼病?能不能治?
龍非離也不放下璇璣,抱緊她坐在chuáng~上。
他以為他會憤怒會恨她,但只有一股痛苦死死壓在他心頭。
她不去拜祭,跟他回宮,不是為了與他一起過生辰,那大夫沒診斷出,她卻早已知道自己的身體qíng況極糟。
所以,她去搽胭脂水粉遮掩自己的蒼白。
她不告訴他,甚至,她騙了他!
而他竟也如此大意,沉溺在她的顰笑中。她竟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嗎?與他一起把生辰過完,然後就這樣死去?
287置諸死地(4)
她在懷中,囈語般重重複復說著皇后孩子的事。
他知道,她想告訴他,她不是故意的,因為......那是他的孩子。
她虛弱地喘著氣,嘴角的血,艷紅得真像最美的花。
只是,花會敗,越美,敗得越快。
局因為,剎那芳華。
因為,但凡太美的東西,多是用命來燃,來抵。
也許,就像他們之間,她傾盡所有來待他。
百想過多少回重來。
然後,不斷錯失。
又然後,明明,這一次,她隨他回宮,他想,他們確實可以重新再來。他會用與她同價的東西來待她。
可是,似乎已經再也沒有這個可能了。
她倒進他懷中一剎,他已立刻判斷出,她這場病,來得不尋常。雖然,太醫還沒到,他還不知道她的身子出了什麼事,但眼前一切,她眉眼裡的灰敗,他有種感覺,這一次,她確實無法再撐下去。
她一直堅qiáng,讓他生了一種錯覺,她......一直都會在;忘記了再堅qiáng,也有用盡的時候。
他突然想起她的孩子。
在他與她得悉孩子的那一天,他的冷漠與遲疑,便讓他沒了那個孩子。雖然他清楚知道,留下那個孩子會掀起多大的風波。可是,那是他與她的孩子。
眼睛是刀刺的痛,龍非離卻淡淡地笑出聲,捏緊璇璣的肩,每一道笑,便有一道尖銳從心裡狠狠劃下。
輕輕吻上她的耳垂。
“除了你,誰的孩子朕都不要,所以你要好起來,好不好?”手指揩抹著她嘴角的髒污。他凝著她,輕輕的笑。
或者,他早已忘記淚水的滋味。
又或者,原來淒涼到極點,連淚也不會有。
也許是他的話,也許她確實已經有些清醒過來,她沒有再說孩子的事,凝上他的眼睛,輕輕笑著。
“龍非離,是不是我要死了,你對我有點愧疚,所以你要這樣來騙我?別忘記君無戲言,他~媽的,你這破梨。”
璇璣笑著,閉了閉眼,這一次,竟然沒有淚水。
竟連淚水也沒有了,把淚都哭gān了嗎。
那便笑吧。
本來也沒有人規定,死的時候,一定要哭。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的施捨,你說過要給她一個妃位和一個孩子,若我沒猜錯,那孩子日後便是西涼的下一任皇帝,因為你不愛皇后,你愛她......”
為什麼明明在笑,還會這樣的渾身冰涼顫抖,璇璣笑得不可抑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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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罔顧她會疼痛,龍非離把璇璣壓向懷裡更深的地方。
果然,她因痛楚蹙緊眉眼,然後紅了唇瓣又蒼白了笑。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遇見她,更沒有想過,會愛上她。
沒有騙她,這是他現在心裡唯一想到的。也許,在很早之前,便有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