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新納一名美貌小妾,我在席間聽縣令說,他近日捕得一名女子,雖膽大妄為之極,但論容貌倒不比藩王這小妾遜色,我心中好奇,便夜探這大牢,果然......沒有失望。”
男人的話驀然收住,冷珊已是心頭怦跳,只覺臉頰如燒。
夏桑放開她的手,她心裡卻想,他一直握著自己的手才好,她殺人如麻,向來驕傲,不事忸怩,這時卻不禁低下頭,羞澀道:“你救了我,不怕你表兄說你嗎?”
沒有聽到男人回答,冷珊微怔,抬頭一看,卻見夏桑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她臉色倏紅,夏桑微微一笑,道:“即使我開口向藩王把你討過來也沒什麼,不過是給那縣令一個面子,畢竟你動了他的母親,我暗下把人救走,他不知道這劫人的是誰,心裡反倒不落疙瘩。”
冷珊心裡早已欣喜若狂,聽得他此話,心裡又是一dàng,不覺靠近了他些許,道:“若你能早來一點倒好。”
語氣里竟已有幾分qíng人間的嗔笑嬉罵。
夏桑不動聲色,只道:“小姐此話何意?”
冷珊嗔道:“我的玉鐲子教那牢頭拿了去,聽那些獄卒說,他是要去孝敬藩王新納的小妾,便是剛才你說的那位夫人。”
“哦,你的玉鐲子?”夏桑輕笑。
正文374一生承諾
冷珊臉色一赧,突然道:“你可會嫌我做這勾當營生?”
夏桑搖頭,冷珊一喜,笑道:“那我也不怕告訴你,那鐲子是我從一個富家小姐手裡奪下來的。
“哦,是嗎。”
樹木的影子斜映在夏桑臉上,斑駁疏冷,夏桑的目光也瞬間冷了下來。
臼“夏公子,”冷珊正低下頭與夏桑說話,卻沒看見他眸中凌冷,只道:“這裡離我家極近,山中景色秀美,你何不上去游轉看看,倒也不枉來這樂陽郡一趟。”
她以為他會欣然答應,哪知他卻輕聲道:“小姐以此營生,慣見寶物,看你如此寶貝那玉鐲,想那手鐲必非凡物,能配戴如此首飾的女子,也必非尋常,倒不知那富家小姐是何人?萬一惹上難惹之人,豈不麻煩?”
冷珊心中一甜,想他是關心自己,低笑道:“公子倒不必為珊擔憂,那富家小姐,珊的父兄接報,是煙霞郡一大富之戶之女,這煙霞郡富庶,聽說大戶極多,這家人與官家倒沒有關聯。”
咎“那富家小姐本與一名公子有婚約,豈料其父貪財,有意把她嫁給更有財力之人,正值其出行,那公子氣忿不過,派了人過來,又雇我等一道殺掉那護行之人,至於錢財與女眷,便任憑我飛虎門處置。我門裡好手多,在這樂陽郡名頭極大,那公子倒沒找錯人。
“夏公子,本來這事我爹受那位公子囑咐,jiāo待絕不能外泄出去,雖我們亦不怕,但畢竟對方是大富人家,一旦漏出風聲,問究起來也不好,只是公子對珊有救命之恩,珊也不必瞞你。”
“那你們如何處置這批女眷?”
冷珊微微一愕,男子的語氣竟似在驀然之間變得沉凝狠戾,但朝他看去,卻見他眉眼依舊,唇上笑意薄薄。
她暗罵是自己多疑了,笑道:“門中男子多,都賞給他們暖~chuáng了。”
半晌,不見俊臉微垂的男子回音,冷珊正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遲疑了一下,咬咬唇,道:“夏公子,咱們這就走吧,如何?
“珊失蹤兩天,父兄想必也急了,待上了山,珊便......好好服侍公子,權當酬了這救命之恩。”冷珊平素孤傲,此時宛然一副女兒家羞態,聲音低柔,沙啞迷醉。
她說著輕輕握上夏桑的手,夏桑沒有推拒,反手一握,淡聲道:“走吧。”
被男人大手緊緊一握,冷珊幾乎半個邊身子蘇軟在男人懷裡。
臨著夜色,兩人擇著山路走著。冷珊平日xing子甚冷,這時心中意躇,話反多起來,邊走邊道:“說起那鐲子,其實我也不懂行色,只是看著嬌滴好看,便拿來戴了,那丫頭也倔犟,她帶了不少珠寶錢財隨行,卻死攬著這玉鐲,非要把她教訓一頓,打得昏死過去才教我拿了過來。”
夏桑身形稍在後,冷珊便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眼裡全是血般通紅,沉痛殘冷。
龍非離派來的人尚在途中,但書箋已教信鳥傳到,言明這很大可能是龍修文的計謀。如此看來,那與富家之女有婚約、要借刀殺人的公子必定是這位七王爺。
沒有多問那公子的事,以龍修文之謹慎,又豈會留下任何表露身份的證據,他根本無須出面,派手下摹扮這名公子便可。
再說,他心裡除了昔日那個明眸少女,此時此地,夜色淒迷,月朧如霜,又怎還能裝下一絲其他?
她被打了,更甚者,暖~chuáng!
......
他自小便呵護在手心的玉致,他暗暗愛了十多年的玉致,到底都遭受了些什麼罪?
只要稍微一想,便像用手去摳那還沒結痂的傷,心裡滿浸的除了疼痛,便只有那沒有邊垠的冰冷,比眼前秋夜蕭索,比頭頂寒月零落。
雲里玉翠,是北地官員送給他這個內務府副總管的生辰之禮,價值不菲。
夏桑如翠,玉在其中,小小的玉字含蘊在這塊翡翠里。是他心裡一生的承諾,守護一生的承諾......不會說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他甚少收禮,這件禮物卻收下了,轉送給玉致。玉致也一直戴在手裡,不曾摘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