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又驚又喜,道:“報萬歲爺,王爺把地點改在碧霞宮。”
蝶風跟在璇璣身邊也有段時間了,懂得看皇帝一些眼色,趕緊一扯那少年,退了下去。
璇璣微微嘆了口氣,“待會去到,你也莫與梓錦生氣。”
龍非離不置可否,俯身握上璇璣的腳,替她穿好鞋子。璇璣心裡不安,看他這個模樣,待會龍梓錦只怕責罰難逃,伸手去推了推他,在他耳畔柔聲道:“他也苦,你這當哥哥的便體諒則個,好麼?”
看男人不吱聲,璇璣又推了推他。
“嗯。”
龍非離沉默了半晌,才扔了個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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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霞宮。
璇璣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在,龍梓錦,夏侯初,段玉桓,甚至夏桑和玉致都在,更不必說徐熹和清風——龍非離的人都過了來。
龍非離的心思,加上她與如意之間的嫌隙......璇璣明白,徐熹以外,大家都是看在龍梓錦臉上才過來。這也是龍梓錦選在碧霞宮這偏僻之地的緣故吧,好讓眾人一見。想必如意事先已向太后辭過行。
玉致一看璇璣,立刻笑靨如花,走過來親熱地拉她。璇璣拍拍她的手,眉睫一動,終於向站在龍梓錦身邊的如意望去。
她整個人清減了許多,一身淡藕色衣裙,不事花繡,臉色青白,眉間隱隱浮了絲憔悴,一張臉越發顯得尖削。她的眼睛卻很亮,濯濯明亮,和臉色倒大相逕庭。
璇璣心頭一跳,一股不安又古怪的感覺慢慢從心底紮起,霧靄一般環繞在心頭。看不分明,卻確實存在。
眾人看二人過了來,都趕忙見禮,龍梓錦笑道:“如意會在京郊的院子住下。”
他說著又看向如意,柔聲道:“被太后帶走那天你不是有話要跟年妃娘娘說嗎?”
如意沒有說話,甚至眾人剛才見禮的時候,她也站在原地沒動,月眉緊蹙,一雙眸子炯炯盯著不遠處的龍非離與璇璣。
倒不知道她看的是誰,皇帝還是年妃?眾人心中一凜,卻聽得她突然低啞著聲音道:“是你?”
其他人不知道,璇璣卻清楚,她在看龍非離,因為她的眸光和自己並沒有一絲一毫的jiāo匯。
璇璣心裡正疑慮,卻見她隨之微微偏側了目光,她的聲音隨即輕顫傳來:“索愛?”
一聲如驚雷擲在心上,璇璣瞬刻震怔了身子,她緩緩低頭看向腰間的小荷包,剛才隨手一放,一截手機從荷包里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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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qíng和夢魘註定躲避不過,但若那天,夏桑與玉致新婚翌日,她與龍非離都沒有再去碧霞宮,那末,後來是不是可以避免了許多事qíng的發生?
目光定格在鏡子上,定在女子驚乍的容顏上,搵著濕熱的眼睛,朱七輕輕笑開,這塊鏡子名叫“溯”。
一面鏡,一笑,千年彈指。
如果鏡中看的是別人的戲,也許會淚流滿面,但不會傷,也許會傷,但不至於久遠,笑過哭過便能繼續明天的繁華,那該多好。
這裡是2010年,中國,西寧街十八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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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閱讀。至此,“醉里不知年華限”卷已部結束。明天開始,bào君進入最終卷“一笑望穿一千年”。衷心謝謝每位跟文到這裡的親,親們,咱們明天見。
394日晷之變
朱七手指摸著鏡面,鏡子裡三年韶華時光還在繼續。
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這樣看自己的戲,也沒有想過歡樂的時光果然短暫飛快。
她突然閉上眼睛。
其實不必看溯鏡,有些事qíng她怎會記不得?
局如意身體裡的不再是如意,但那天,她尚不知道那縷魂是誰,也許如意的自殺給了那抹魂契機。
她有絲莫名的心慌,她不知道如意凝著龍非離那句“是你”是什麼意思。
她甚至來不及與如意說上什麼,龍梓錦另一個小廝便來催,說太后安排的車駕已在宮門外。
百如意眉心緊蹙看了她與龍非離一眼,離開了。
那一眼,眸光複雜。
當那時還是璇璣的時候,她曾想過,如意已出了宮,她不會再見到那個女子。
慶嘉十五年的冬天很快過去,然而歲末,卻發生了讓她措手不及的事。
彼時,白戰楓已率軍到了邊境,溫如凱隨行——邊塞發生了大事。
西涼與匈奴素有貿易往來,冬至臨近,匈奴一有名商隊數逾百人在西涼日晷城全數被殺,匈奴指責西涼百姓殺人越貨,六十萬大軍壓境。史稱“日晷之變”。
兩國外jiāo官各帶國君授意進行數個日夜的和談,西涼出使的官員是年輕的六部頭目之一夏侯初。和談一旦破裂,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眾所周知,這場仗不過是匈奴的yīn謀;更多的人知道,這場仗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