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誰生命中最後的意識和話語,隨著無數晶瑩光暈從女子身上釋出,翻飛在流空,又慢慢注入擺袍男人手上的身子。
——阿七,進去。我會保護玉環,我會去找你!
——紫蘇,別怕,別傷心,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一定會有人陪著你,直到你幸福。
——龍王,若說我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不能陪她再走遠一點,如果可以,我想永遠守著她。以後她哭鼻子的時候,替我告訴她一個小秘密,我喜歡阿雪,但阿雪已不可能再回來,也許我在另一個世界能找到他,這樣不是很好麼?”
永遠守著她麼。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倒臥在佛陀身邊的玉環,她已永遠寂靜不動。
手中的白衣女子身~子漸暖,他小心翼翼將她放到海鏡上,緩緩伸手朝空中抓去,半空藍幕似一層畫紙,突然被什麼撕破,一具紫衣鑲裹的女子身~體跌落下來,那女子面目清麗,卻正是璇璣。他伸手抱住,走到佛陀身邊,將璇璣放到玉環身邊。
他略一皺眉,煙霞村落,龍後廟,林野......多番走動,二人身上衣裳沾有泥塵,他伸手輕輕抹過,替二人換了衣裳妝裹。
他記得,那年的天界、西海熱鬧沸騰,那是他娶天帝小女紫蘇的日子。
她與她的小婢一身紅衣翩躚。
小婢扶著她從轎里走出,他在千百人中,冷冷看著二人,眸光卻又猛然跌宕在她的臉上——她的喜帕被風捲走,雖然在那之前,他早已見過她,與她有過淡淡的親密。但那天,她淺妝紅裙,袍繡凰鳳,如掙袍而出,舞於九天,她一雙眼睛羞澀地看著他。
他記了一輩子。
他突然兩指輕扣,一具朱棺降置到海鏡上,他返身凝了遠處尚在沉睡的白衣女子一眼,俯下身子,往璇璣臉上輕輕一抹。
爾後,五指微攏,又將那白衣女子凌空抓抱進懷裡,指腹撫上她的臉頰。
瞬間,兩名女子臉容互換。
佛陀眯眸頷首,“你我看來,朱七仍是朱七,璇璣仍是璇璣,恭喜龍王神力已復,這幻術高qiáng,只怕戰神、láng王尚在,也看不出內里乾坤。”
佛陀笑道:“ròu體凡胎,轉眼成塵,倒沒想到當年殘忍嗜殺的龍王竟對一個婢子起了惻隱之念。”
“她早不是婢子,在紫蘇心中,她便是她最好的朋友,就讓她永生守著紫蘇吧。”他淡淡道,袖子一拂,將玉環與璇璣先後置於棺中。
“龍王,紫蘇公主果改變了你。”佛陀凝著棺木消失在海鏡之上,道:“公主在天界素有貌美之名,這將容顏藏起,豈不可惜?”
“我與紫蘇塵緣未了,她是我的皇后,面目驟變,國民必定諸說紛紛。紫蘇的面貌,他人不識,但我將施術與我近身之人,我與他們都能見,又豈可惜?”
他眸光微深,道:“尊者道遠術深,早視皮囊為無物,何故調侃龍昊?”
佛陀哈哈一笑,良久,凝聲道:“自龍王沉睡到再生,天界千年無主,邪惡妖孽作亂遽多,龍王神力浩大,佛祖與天界諸神將等龍王與公主他日回掌天庭,只是,公主雖已無恙,但到底朱七之身破損甚重,公主在塵世陪伴龍王難以長久,吾願助龍王將朱七身傷治癒,但也望龍王允吾一約。”
“你既拿紫蘇說事,龍昊能不應允?”他挑眉輕笑。
佛陀笑道:“幻術以外,佛祖與吾只盼龍王能應允在人界不使用任何神力。”
505執子之手——大結局(1)
華容宮。
龍非離攜朱七進去的時候,二人剛踏進大廳,一陣勁風便掃來,朱七一驚,下意識往龍非離懷裡偎去,龍非離眉心一沉,將她攬緊,身形微滑,帶著她往側一退,抬眸看去,卻見龍梓錦發了瘋的正在與人打鬥,那人卻是呂松。
呂宋隨眾人從煙霞鎮回到帝都,眾人挽留,他倒沒有立刻離去,只是他再也不是內侍,留宮不便,就住在段玉桓府里。段玉桓夫婦與帝後jiāo好,也經常進宮,一起用膳。呂宋間或也會隨著過來。
龍非離早度呂宋相留,必有他事,只是多日來一心撲在妻子身上,才沒相詢,倒沒想到這突如其來一場打鬥。
局本來呂松武功極高,但龍梓錦只用那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呂宋又不願傷他,一時倒僵持不下。
有禁軍想上前助龍梓錦,玉致怒道:“誰敢去幫陵瑞王爺,本公主廢了他......十哥,你就一瘋子!”
龍非離微微擰眉,母妃在內廳沒有出來,這大廳上,夏桑,段玉桓等人都在,卻沒有cha手,眉宇間也薄有慍色,霓裳抱著無垢站在一旁,眸中淚光泫然,又聽玉致如此說,明白禍端必在龍梓錦身上。
百他揮手一招晶瑩,晶瑩會意,走過來將朱七扶好,龍非離微一側身,介入龍梓錦與呂宋之間,兩人一驚,同時收住掌風,龍非離眉目一瞥,旁測的侍官立刻帶一gān侍從帶下,他緩緩按向龍梓錦肩胳,沉聲道:“龍梓錦,你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jiāo代!”
“九哥。”龍梓錦咬牙看向呂宋,低吼道:“誰准你碰崔霓裳,她是我龍梓錦的女人,我還沒死呢!”
呂宋皺眉,道:“王妃適才抱著小皇子,一時站立不穩,呂宋出手相扶,也在禮規之內。”
玉致冷笑道:“十哥,你還與別的女子有過更甚的親密呢,十嫂是規行矩步之人,你憑什麼說她?不嫌好笑麼!”
“她又不是沒有抱過垢兒,怎會站立不穩?別以為我不知道,從煙霞鎮回來,崔霓裳每次進宮用膳,呂宋若過來,必與她二人走開喁喁細語。”龍梓錦一聲冷笑,目光又凌厲攫過崔霓裳。
“噢,原來陵瑞王爺也還有留意王妃的狀況嗎?”呂宋淡淡反駁,眼裡划過一絲諷弄。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倒沒想到龍梓錦發怒有這個前因,霓裳突然走了過來,微微仰起頭,淺聲道:“呂先生出身仙硯台,我與他只是談論醫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