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驚詫。
百先祖早立下庭訓,後宮不可gān預朝政,這金鑾殿是議處政務之所,雖是太后之尊,也不可隨意進入。前太后雖野心極大,除少要之事,也極少踏入此地。如今,這茹太后卻是?
龍非離略一擰眉,淡聲道:“宣。”
稍頃,數名內侍扛抬著一頂軟呢進了來,輦上薄有簾帳。
陸凱也正思異太后有何事要到這金鑾殿上來說,待茹妃一開口,心裡立時嘆了口氣。
茹妃竟是再提選秀之事!
她怎在這節骨眼上再提此事?龍非離早已吩咐下,在他有生之年,內務府罷黜此項庶務。
卻有數名朝臣當即附議贊同,只因皇帝無嗣。數月前,皇上下了有諭旨,闡明四殿下龍無垢實為陵瑞王爺所出,只是養於宮中漪妃膝下。現jiāo返陵瑞王府撫養。
龍梓錦,段玉桓與夏桑等人jiāo換了個眼色,已為右相的夏侯初被眾人推出,御座上龍非離猛然站起,嘴噙冷笑,眉目間已是一片怒氣。
夏侯初頭皮有點發麻,皇后qíng況難測,他也為龍非離子嗣的事犯愁,但他知龍非離心思,茹妃是皇帝親母,不好讓皇帝出口,他咬了咬牙,正要出言反駁那幾名倡議的朝官,卻聽得茹妃道:“哀家知皇上與皇后年輕夫妻,鰜鰈qíng深,但若此事皇后也贊同呢?”
那個人還在昏睡中,何來贊同或反對!龍非離怒極反笑,冷笑道:“若皇后贊同,朕便按母妃所言。”
他正要吩咐將太后抬出金鑾殿,卻聽看到有人從殿門緩緩走進,門外,雪後陽光正燦,光影偏逆,只映得來者裙踞微曳。
龍非離本已大怒,這時只想將這守殿的禁軍斬殺,他們怎敢再放人亂闖這金鑾!他冷冷看向段玉桓,剛要下殺令,卻見所有人都望向殿門的方向,他眸光一沉,令道:“將這亂闖金鑾殿之人拖出,亂棍打死。”
“噢,皇上要殺臣妾嗎?”
聲音輕婉,卻如厚重棍棒敲打落身,身子也顫抖起來,龍非離卻只敢緩緩側頭,怕這一剎只是迷幻錯覺,動作一重,便即消失無蹤。
氈染深紅,蜿蜒連綿......來人一身絳紫長裙委地,雙手平扣在腰間玉瓔前,發挽淺髻,頭上沒有任何飾物,只用一枚鳳冠束了發,娥眉彎彎若chūn山輕黛,眸眼含嗔,婉轉瀲灩。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下頜微仰,淺淺反問。
龍非離說不出心裡那感覺,腦里心裡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她好了!她好了!那場惡戰,要他再多十分痛傷,他也願意。
再沒有絲毫猶豫,他一掀衣擺,從階上拾級而下,向她奔去。
她在紅氈上停了腳步,深深凝著她,乖巧安靜,似只等著他的走近。
到得她面前,他迫不及待伸手便要將她擁進懷,哪管這是不是金鑾殿,四周又有多少人!
她卻盈盈下拜,避開了他,柔聲道:“皇上恕罪,臣妾斗膽進殿,只為報稟,母妃的提議,臣妾並無異議。”
他的手便僵在半空,她月眉淺挑,“若皇上不斬,那臣妾先行告退。”
她話語一落,便返身出殿。
夏侯初還微張著嘴,龍梓錦等人早已驚呆!百官震驚,都說皇后自醒來便患臆痴之症,被皇帝養在深宮,如今看來,這位娘娘舉止秀莊大氣,語落如珠玉,哪有半分痴傻!
張進怔怔看著那遠走的身影,只覺喉嚨緊澀。事過多年,再見這個女子,無絕美之貌,不以華服深妝,竟也是一身風華。
他突然想起家中那個姬妾,她的聲音哪裡似這位娘娘。縱使聲音相若,她也不是她!
他與詩敏是指腹為婚之義,可是,他心慕之人,他永不可企及。他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獨寵無雙。
他心裡一陣惆悵酸痛,卻見皇帝已袖袍一拂,已快步向殿門追去。
夏侯初呆了呆,不合時宜地喊了一句,“皇上,那選秀之事——”
殿門外陽光將男人高大的身子裹在金色銀鱗中,年輕的王聲音怒急吼來,“容後再議!退朝!”
眾人一怔,夏桑率先笑了出來,這一容後,只怕是後議無期了!
龍梓錦走到茹妃的輦駕旁,低聲道:“母后,依兒臣看,這選秀之事......就免了吧。”
茹妃低笑,招手示意幾人靠近,道:“十兒啊,這並非哀家的主意,是你那九嫂一醒來就來華容宮求的哀家,倒不知你九哥這次是哪裡惹著她了,只是,既是他自己的媳婦,就讓他自己去哄吧。”
龍梓錦一聽,懵了,段玉桓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才哈哈大笑起來。百官一時驚訝,不知這幾位大人在笑什麼。
511執子之手——大結局(7)
儲秀殿。
朱七看了一眼杵在書房門外的男人,微微一驚,明明她比他先走,他卻比她快,不就是會輕功麼,她冷哼一聲,返身便走。
龍非離卻比快,身形一下橫亘在她前頭,伸手便去握她的手,她急急後退。他看了她一眼,突然欺身上前,將她橫抱起,踢門便進。
朱七心頭惱怒,冷聲道:“放開我。”
局陸凱隨龍非離過了來,這時忙替二人在門外關上門。
“擢選秀女的事,是你的主意?”
他將她放下,卻改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他語氣平穩,但手卻輕顫著,她明白他心裡的狂喜。
百她咬牙側過頭,淡淡道:“是。”
“你明知道,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