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他身後的人有。”
“吳輔弼如斯不知變通的頑劣人種,也知道攀結靠山?”
水若塵一笑:“他當然有靠山,他是天子門生,天子便是他最大的靠山。”
黑無常蹙眉!“但天子派他頂欽差之名出行江南,不只是為了給清風做掩護的麼?”
秋長風薄唇勾出淡笑!“誰做誰的掩護呢?”
“原來……”黑無常恍悟!“那清風你領命前來,是為了……”“將計就計。”仍是水若塵悠然自信的接口。
秋長風兩眉之間!一道細皺微現,墨眸靜瀾無波,掃過諸人。“楊烈!你回到吳輔弼身邊,別放過任何細枝末節。本公子想知道,天子到底派了哪位高人去指點他的門生。這個人,也許就是本公子懷疑的那人。”
“是誰?”水若塵螓首前移,唇勾嫣然,問。
“未經確實!暫不透露。”秋長風淡然相應。
水若塵jīng致麗顏登時微窒。
“存在南燕國君私庫內的五百萬兩官銀,就讓南燕國君暫且保管一陣子。時候到了,它自然會回到它該回到的地方。”秋長風負手起身,“你們也各回各處罷。”
每人皆站起!水若塵妙目緊鎖心那道修長形影,方yù上前,被另一人拉住藕臂,長天公子是也。她微掙!他緊握,兩人在此糾纏,諸人熟視無睹。
“公子,請用藥。”我趕上已行到暖軒門口的主子,雙手捧藥過頭。小海還是很盡職的喔。
“藥都涼了,你再要本公子喝?”
呿,就知道。“藥沒涼。”
“嗯?”他右眉動了動。
“奴婢一直將它在胸口焐著,沒有涼。”
秋長風兩眸的冷波倏如大地回chūn,挑唇道:“算你還有良心。”長指勾了藥碗去,一飲而盡。而後,他猝然將我拉近,“很香。”他在我耳根上,說得是這兩字。
呃?我愣住。
什麼“很香”?
……藥?
這廝吃壞腦袋了?
吃壞腦袋的!好像是我。
否則,一向身體健康皮實的小海!怎會被頭痛擾得一夜醒來數回?在小海的睡眠里,與惡夢無關的醒來,這是第一回,也是極讓小海不安的一回。
那種痛,不是割肌裂膚的劇痛,而是從腦里的某處,一點點漫延,一絲絲擴展!再縷縷堆積,直至——
“唔!”又來了。
今早醒來,痛仍是波波來襲,雖然不會痛到讓人忍無可忍。但卻讓小海胸際惴惴,心懷忐忑,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好在,痛時短,順臾即過。
“小海,吩咐廚間,公子今天中午用素膳。”
我將燙過的茶具放回托般!訝望費得滿,“一點葷腥都不要?”
“今兒個的客人是普濟寺的無雲大師,是位修行有術的高僧,非但不能有一點葷腥,連廚具也要用從未烹煮過的新器。”
高……僧?!
“還有茶,無雲大師喜歡清淡,別沏得過釅。”
我頷首。
“小海,昨晚沒有睡好麼?”
“……是啊!蹬了被子。”
“難怪是這樣的臉色!還是小孩子麼,老蹬被子?”費得滿颳了我鼻尖一下,“我正巧有事出去一趟,給你買上等的脂粉回來。”
“好,謝得滿姐姐。”直到確認費得滿高挑的身材已出了門去,我方讓虛軟了許久的雙腿得歇!坐到了椅上。
高僧,修行有術的高僧……小海的腦袋作痛,皆源於此?
巫界巫術,低端依靠器具!中端依恃環氛,高端則靠修為,至於最高境界!則需意念和天賦。但不管高、中、低,巫術以血為咒的根本未改,是以被歸納入玄門邪宗,為正道人士所不齒。為牽制巫術,中原人中不乏jīng研奇術者。而其中!唯一能稱得上巫術大敵的,為僧術。僧者,不殺生,不近葷,若修煉得法,以自身淨澈之氣,抗衡巫術血腥之氣,再以降魔之術,克制巫術邪祟。
小海的頭痛!是在示警,危險近在翼側。但在警告的敲擊中,我能感覺到,我的血液里還有一股鼓動跳躍的……興奮。
我想會會那位高僧。但,不是當下。
馮婆婆說大巫師的力量亦不能與小海相衡,我雖然沒有和其真正對壘過,但每次對視,我感覺不到一絲畏懼。而這一次,僅是一眼,我便感到了來自於那位清癯高僧的qiáng大力量,因這qiáng大力量而產生一絲顫慄,名曰畏懼。但也因此,使小海的血液里的興奮更加肆nüè。
的確是位修持有為的高僧呢。
“秋公子的棋,較之三年前,更多幾分沉斂吶。”
“不及無雲大師的虛懷若谷。”
“公子過去行棋,鋒芒畢露,步步為營,其勢利不可擋。如今步子,淡定中截人退路,穩篤中布絕殺之局,令人防不勝防呢。”
“大師眼光准到,高瞻遠矚,才令長風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