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在快刀阿三已經出刀的qíng形之下毫髮無傷。江湖傳聞,要想殺死快刀阿三,就是讓他手中無刀。奪了他刀的,不就是你麼?從這面來看,殺死快刀阿三的,也是你呢。”
我抱起肩,動作儘可能大地打個冷顫,怕怕。“不要哦,管艷姐姐,你和小海無冤無仇,不要為小海攬這血債好不好?冤有頭債有主,讓他該找誰人找誰人。”
管艷綻顏一笑,“你實在是個異數。在這個以權謀編織的世界裡,是個大大的異數,所以,秋長風才如此難以放手。”
我扁扁嘴,這話題不可愛!不接。
“我來時,經過西衛國,那地的國君正是甫上任不到三個月的秋長風。”
“……那又如何?”管艷姐姐恁聰明的人,執意這話題作甚?
“他在找你。”
“是哦。”
“他的找,不是畫影圖形遍布天下的找,而是儘可能發動所有認識你的人去搜尋你的形跡。近一年前,我在無雲大師的寺里養傷之時,被他撞上,他挾恩圖報,我有幸亦被付予了這個使命。”
“什麼恩?”
“霜葉嶺上,他曾繞我一次不死不是麼?”
啐,臭狐狸!“管艷姐姐你在此出現,就是為了替他找小海?”
“那倒不是。”管艷莞爾,“我應了他找人不假,卻並沒有許下完成的時辰。其實,我是遠行到了東漠,本來打算就那樣呆一輩子的……”
這便是說,她的出現,是在她非自願qíng形下的巧合。小海放心了。
由此,突然想到她那位前走午,和他比起來,秋長風算是位慈悲到天人共qíng的主兒了罷?
“我是一路被追著到了這裡,本是想看望一位隱居在寒孤山的前輩,不想被人追上,怕連累前輩!只得來回周旋,也就有了你所看到的那一幕……”我看到的,想必是她極不想讓人看到的。我不能否認自己看到,更想不出有哪些話兒能使她忘卻那些難堪折rǔ。小海只得將烤好的魚撤下火架,忍住口水!先人後己,“魚好了。”
“小海,你……“管艷鳳眸濕意粼粼,哽聲道,“謝謝。”
“不必啦,小海的魚雖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管艷姐姐吃它就是棒場。”
“你不想見秋長風是不是?”
“沒有理由。”
“如果你不想見!就要不要被他找到。秋長風,甚至比秋遠鶴更貪心。”
“更貪心?”
“至少秋遠鶴不是什麼都想要。”
這夜的話,就談到這裡。她的傷勢已無礙,按理我該回家。但舍下她一個人,總認為不妥,便打算陪她一夜。
是夜,因為身下太硬!輾轉反側了不知到幾時才睡,以至睜開眼時,便是第二日的正午時分。當與她一併踏出山dòng,赫見門口站著的費家兄妹及一gān侍衛、馬匹時,我尚疑在夢中,管艷已面帶著淺淡愧意為我開口釋疑——“幾日前我和他們曾在街頭碰上,所以曉得他們就在附近。”
“你昨天夜裡出山dòng!是為了向他們發送信號?”而不是小海以為的起夜?
她頷首道:“我既然應下別人的事,就要做到。遇不到你自是沒有辦法,遇到了便不能違諾。”
小海無語,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怕說出的話,太過狠厲傷人。我和她僅是相jiāo不壞,並無深qíng厚誼,如此行徑談不上變節背叛。可是,除了聖人,有誰會在被昨日才救下的一人出賣時!還能心平氣淡?
“小海,你未向公子說一聲就離開,你可知道公子有多生氣?”費得滿道!
“我不跟你們回去。”
“你必須回去。”
“你們攔不住我。”
費家兄妹互覷一眼,面懸無奈,“我們的確不知小海如何能從我們手中逃開。但既然公子也這樣說過,我們便相信。”
什麼意思?我皺眉,不解他們的沉穩篤定從何而來。
“公子本來想親自接你,但他尚有要事待辦,便先帶著你的家人啟程上路了。”
我一震:他們……
“我們本來是陪公子到江南洽公,接到管姑娘的信號,便速即趕到這鎮子。今兒個辰時之前,已查到了你在鎮上的鋪址,竟然得知你還有家人,想必他們就是你以前每月初五出門去探望的人罷。”
費得滿語氣和緩地平鋪直敘,但每聲每字,卻使小海振聾發聵。
我的鋪子我的家人,竟皆已無所遁形?……婆婆為何沒有任何聲息傳來?難道……“你們把他們如何了?你們把我的家人怎樣了?說!”
許是從未見到小海如此模樣,他們皆怔了怔,“小海,你的家人只是隨公子一同上路返回西衛國了而已。你以為,咱們會傷害他們麼?”
“怎麼可能?婆婆……”
“婆婆?那位矮胖的老婦人麼?她的確像是病了,我們去時,她深睡chuáng上不醒,最後是被兩個丫鬟抬上轎的。你放心,她若當真是病,公子定然會要人jīng心醫治。”
婆婆病了?婆婆為何會病了?病的應該是小臭冰……難道婆婆用自己的巫力為小臭冰療身?她的力量尚不到不海的兩成,為人療養又是大耗氣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