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知道?”他咆然一吼,想到了此時所在又壓沉了嗓音,“你是在告訴我,就算你不嫁給皓然,也不會嫁給我?”
“……是。”在他面前,說出這個字,好難。但話出了口,如釋重負。
“為什麼?”
為什麼?
曾經,我喜歡蒼山,很喜歡,當年兆河邊上,他在我鼻尖上的啄吻,雖輕如蝶翼,卻狒起了我心湖上的漣漪甜意。他離去的那段時日,我曾經如此期盼他的回來,如此心無旁騖地等待……
我喜歡蒼山,很喜歡,雖然不是愛qíng,但若是在當初,那喜歡足以讓我嫁他,很快樂地嫁,很快樂地為他生兒育女。
只是,現在不是當初。
很多次的失望,很多次的錯過,累積到今日,只能如此。
“為什麼?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
我提起足尖,觸上他的唇,停留了片刻,方緩緩撤下,注視進他的眸內,“明白了麼?”
他踉蹌後退,神態萬般láng狽,目色暗影灰重。
……他明自了。
那一吻,四唇相貼,冰冷無溫。
吻,是兩人的靈魂貼合,我和他,靈魂早已遠離,縱算親吻,亦滯不來心之悸,魂之動。
“啊……”陡然,蒼山一聲嘶吼過後,掉頭狂跑而去。
我望著他的身影,立足未動。在那個瞬間,仿佛那個在萬榮街上一餐美食就能心滿意足的小海也隨他消失。
蒼山,我不能說寄望來生,但我希望,若有機會,我和你,會有不同於今生的緣分……
直到他身影不見,我墊步轉身,卻險隨蒼山之後再發一聲尖叫,“你……”
假山石上,倚著唇噙一抹狐狸笑的秋長風。
18
“你……”這人何時到的?
“嚇了一跳罷?下一次做這種事,最好另擇佳址。”
這人,不管到幾時,仍是一隻yīn陽怪氣的狐狸!
“不過”,秋長風一眉微挑,“大內皇宮,竟然有繾綣qíng事上演,著實的教人納罕呢。這地界何時有了如此動人的風qíng?”
就算這皇宮是座人間地獄,不仍然是你這一生最想居為己有的珍奇?
“是你們的話聲沒有避人,莫怪驚了別人。”他閒怡地撫了撫衣袖,邁步行近過來,“聽說,今日皇上要召見巫界新任的女首領,想必就是你了罷?”
我淡了眸,未語。
“皇家與巫界聯姻,既得美人又得助力,似乎是樁皆大歡喜的事。何況……”他勾過我肩上的一綹長發,目間閃過輕佻謔意,“還是一個如此令人心曠神怡的大美人。”
我抽回髮絲,抬足就步。和這樣一個毫無暖意的人處得太久,會把巫山最冷的歲月召來。
“雲首領。”他在後面喚,“想保住巫界,最好看清你要依恃的人是否足堪依恃。”
我駐足回首,“難道閣下另有推薦?還是,你有意毛遂自薦?”
他先愣,後笑,“雲氏首竟是一個有趣的人呢。”
“承蒙誇獎。”不必向他告辭,我走得快且急。
這個就算是笑時,眼底亦是冷意的秋長風,我無法長久面對。我不想也不敢去想,這樣的他,可是源自於我?可是源自於那通在兩人歡好qíng濃時施下的換心決?
賞chūn閣前,絳朱色太監服的冷蟬兒立在雕著飛龍流檐的廊下,玉顏上有幾分怔忡不寧。
“福仁公公,在等人?”
冷蟬兒神態恍然,搖首,“連你也不能讓他改變主意,我還能等誰?”
雖然我尚參不透她所寄望由我予以改變的“主意”是什麼,但已然察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以為,皇上看見我會舍了你?如果皇上當真舍了,你此時會如何?”
“不管我會如何,那只能是惟一結果。”她玉顏惶惑,舉起湛黑美眸,“一個殺了我妹妹的男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
“不管朕為你做了什麼,將要做什麼,你能記住的,只有朕是你的殺妹仇人!”昭景帝寒著龍顏由內踱出,“為此,你甚至不惜將別人的女人送到朕的龍chuáng上!”
冷蟬兒扭首不去看他,口中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能放了我?”
“你這個沒心……”畢竟是九五之尊,很快意識到了時地的不宜,他收了怒哮,狠擰過冷蟬兒的下鄂,鼻尖互抵,切著齒根,“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別妄想我會放人,別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