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兒喜歡自己被人喜愛,也最能敏感出自己是否真正被人喜愛。儘管眼前這人總是能把自己逗得哇哇大哭,但那些喜愛不是假的,所以,他很捧場地張出小手摟抱玉頸,吱吱呀呀訴說心qíng。
“就知道皮兒最有眼光,難怪gān娘這麼疼你愛你。”一把抱起皮小子,相親相愛去也。
襄jú見狀,趕緊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計,追上去,“小姐,您快放下他,這小子胖墩墩的,會累著您!”不是她過度緊張,自家皮小子的攻博已及得上小姐的手腕粗細,她真是怕啊。
“不要!”chūn眠抱著皮兒疾走,小娃兒那清脆gān淨的笑聲dàng得她心頭泛軟,更是愛不釋手。
“小姐,哎呀,我沒有要和您搶,您慢點.....”追趕間,襄jú陡然看到自圓月門踏進來的人影,一把捉住主子,“小姐,元老夫人來了。”
可不是麼?元老夫人被一小婢扶著,chūn風滿面而至。
“眠兒,這是襄jú丫頭的娃兒罷?”嚴氏握起皮兒的一隻胖手,“真是可人喜愛。”
“是,老夫人,這就是奴婢的那個臭小子。”襄jú行過禮,道,“請老夫人和小姐到亭子裡坐著罷,奴婢剛剛沏好了一壺碧螺chūn。”
“眠兒,你很喜歡這孩子?”亭中就坐後,嚴氏目注對面長媳。
“是,這小娃兒很會討人喜歡。”chūn眠嫣然道。她能感覺出婆婆是有事前來,但她沒有讀心之術,不妨任之聽之。
“女人總是喜歡娃兒的。為娘記得當年生下陽兒時,看他的第一眼,便喜極而泣。”
chūn眠唇瓣彎起,只因開始構想相公幼年時的模樣,不肖多說,必定是可愛到天人共憤。
嚴氏慈藹笑著,注視在長媳面顏上的眸線,不無揣摩,“眠兒,你如此喜歡孩子,若是陽兒的親生骨ròu,你必定更加喜歡罷?”
“嗯?”chūn眠抬眸。她想,她似乎曉得婆婆此為何來了。
“你是個好孩子,善良,聰慧,有大家之風,無怪陽兒會喜歡你。你公公和我都常說,元家有你這樣一個兒媳,實在是一件幸事。”
chūn眠淺哂。若這樣的讚譽之後,便是她所料到的,她寧願二老對她這個兒媳並不滿意。
“只可惜,這世間少有十全十美的事,三年前,你被大夫認斷不宜有孕時,你那時的失望痛楚為娘道現在還記得仔細。你愛陽兒,必定也想為他生兒育女的,同為女人,娘怎會不明白你的心qíng?”
侍立在旁的襄jú也大略估摸出了這位老夫人接下來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心頭不由得躥上火氣。但主子依舊和她家小子逗玩,沒發任何言語,她自然也不能逾矩。
“陽兒疼惜你身子弱,不忍你受孕妊之苦,我們又何嘗不是?但人總是需要兒子來養老送終的,你又如此喜歡孩子,老這麼膝下空虛下去也不是事。眠兒,你可想過有什麼兩全的法子麼?”
chūn眠莞爾,“何謂兩全?”
嚴氏眸定了定,從兒媳臉上沒有看出任何不豫神色,遂道:“其實,為娘不說,想必眠兒你也想過多少回了罷?陽兒那孩子總是怕你委屈,遲遲未行。其實,你如此大度懂事,又怎麼會做那等小家子氣的事呢?”
“可是,眠兒的確不知婆婆要說的是什麼事呢。”
嚴氏微窒。雖然仍然察不出,但感覺得到:兒媳不悅了。不過,話起了頭,自然要說到底。何況,她是婆婆,是長輩,兒媳是大家閨秀出身,不會不識禮數。“為陽兒納妾的事,眠兒一定考慮過的罷?”
chūn眠輕搖螓首,“沒有。”
呃?嚴氏怔住。她來前,不是沒有思量過兒媳的反應。但,如此平靜的、斷然的便否決了任何可能的反應,讓她始料未及。
“沒有想過為陽兒納妾?那你是要冒險自個兒生麼?你的身體能吃得住?”
“婆婆,您既然把話說到這兒,兒媳不好再來欺瞞。”chūn眠把懷裡娃兒還給其母,“襄jú,你先退下。”
“是。襄jú不想走,她怕小姐動氣,心疾者最忌外來刺激導致氣火攻心。但小姐發話,她當然要下去,還要找人去知會姑爺或季大夫。”
“婆婆,您也讓您的丫頭下去罷。”幸好今兒個隨行的不是那位虹兒美婢,不然,興許被她找上出氣。
嚴氏亦令身後丫鬟退下,“眠兒要說什麼?”
“當年,大夫診斷我不宜有孕,其實是口下留qíng。實則是,兒媳不僅因著心疾不宜生育,而且先天胞宮yīn寒,無法受孕。”
“什麼?”嚴氏面色丕變,“你是說,大夫誆了咱們?還是,你.....”騙了咱們?
“季大夫和相公是好友,他診斷的結果,相公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