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堅定,語氣篤穩,這份自信,囿於夫妻qíng深。她此時尚信,只要有彼此愛qíng堅在,一切艱難險阻皆可涉過。只是,她尚不曾料及,當那艱難險阻險如蜀道危若泰山時,又該如何應對?
六十六cháo伏
“貨通天下”船務,是元慕陽在原chūn家造船廠之基上打造起型來的事業王國,除原有涉項,尚拓展出了船舶租賃、船塢、航運諸多渠道。其中,又以航運為主體,成為“貨通天下”進帳最多的生財之道。
昌通大運河連接南北,為水上運輸繁忙要道,而元慕陽與歐陽南天的結識,也源自於此,屬惺惺相惜的君子之jiāo。
歐陽南天與元慕陽初識時,也有戒備警惕。之後,在考察“運通船務”海船,二人不期而遇,途中同遭悍匪,一番共經患難之後,jiāoqíng便有了不同。這歐陽家一腳在商場,一腳在江湖,其勢之深之廣非常人可以想像,若輕易便可賣一個人qíng,不會罷手不管。既然不管,便是當真棘手。
“我當真是想管的。但你這位莊管事犯得是殺人重罪,還是在和一群夥計到酒樓吃過慶功飯後在返回途中所犯,人證物證皆有,可說鐵證如山。任我有再大本事,也不能瞞天過海,元兄,對不住了。”歐陽南天道。
殺人重罪,鐵證如山,猶能至今未下判決,是大隴皇朝的刑法太溫和不能取得口供麼?元慕陽不以為然。
歐陽南天還道:“我是不知你開罪了怎樣的大人物。對方以重罪冠頂卻能宣而不判,顯然本事不弱,而我也從熟識的一品大員那裡探過口風,每人皆避之不及。比一品大員還要了得的人物,元兄可知是什麼人?”
比一品大員還要了得,不只因其官銜,還有權勢。在京城,他也經營了一些關係人脈,但若連歐陽南天也不能輕拭其鋒的話,誰又能真正啟用?元慕陽到牢獄裡探望過莊管事及一gān夥計後,在客棧閉門獨思一日,決定直找昌陽侯府。
昌陽侯府待客廳內,陽愷外罩淡銀紗衣,里襯正青長袍,腳踏薄底軟靴,發束銀色
簪環,著裝平易,笑容也溫和,“早知慕陽也要來京城辦事,為兄便會等慕陽兩天,也好過一人旅途寂寞。”
將所有過場話全部省略,元慕陽當口直言:“陽兄,在下此來,是有事相求。”
“慕陽請說。”
自家管事所遇之事,他簡言述之。他相信,他哪怕一字不提,對方也了解得比他詳盡。“在下認為,莊管事一生良善,斷不會行兇殺人,當中必有蹊蹺。”
“慕陽想讓我以權壓人放了貴管事?”
“在下不敢。只是想請侯爺稍作點撥,給他一次公平審判。”
“慕陽不是說人證物證俱全?又如何給他公平審判?”
“正因人證物證俱全,所有人證眾口一詞,毫無破綻,方更顯破綻。百人說話,自有百人口徑,怎可能如背書般不差一字?”
“這樣麼?”陽愷眉峰稍蹙,“慕陽想要我做什麼?”
“在下聽聞大理寺主薄高大人乃刑獄高手,可否請他來斷此案?”
“此案現由兆邑府主審,驚動大理寺主薄,可謂連躍三級,似乎與律法不符。”
“慕陽會敲鼓告狀,領受相關責罰,煩請侯爺在必要時候說一句話就好。”
陽愷哂笑,“慕陽哪裡話?你我兄弟一場,你有事,我豈能坐視不理?你放心,只要你的管事夥計確真是蒙冤受屈,我定會讓人給他們一個公道。”
元慕陽立起,深施一禮,“有侯爺這句話,慕陽放心了。”
“慕陽何必如此客氣?”陽愷也隨他起身,親切執他一腕,“慕陽既然來了,為兄自要好生招待,我已命人在花廳設酒,你我痛飲一番如何?”
“謝侯爺盛qíng。但慕陽此刻心中懸事,怕是食不下咽,酒難入口,壞了侯爺興致。待此事一了,慕陽再作東,請侯爺一醉方休。”
他料定陽愷要定了他這份虧欠,莊管事等人安危無虞了。接下來,他需去料理分號所廢商事。再後.....
他此行進京,雖主為此事,但既來之,便要另有收穫。這個時候,百鷂已在試探那道鎮魂陣了罷?沒錯,他要攜眠兒一魄同歸!
波起波落,cháo涌cháo伏,誰能成最後掌舵人?
元慕陽前腳告辭,陽愷即擺轎造臨忠正侯府,刻不容緩。
“侯爺,聽說以歡被送回來了,有這事麼?”
“原來昌陽侯也聽聞這樁事了。”忠正侯柯松齡面有難堪,似難啟齒,“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家門不幸,出了個叛逆丫頭,讓昌陽侯見笑了。”
“侯爺哪裡話?以歡到江南時,陽愷正好也到江南遊玩,巧合而已。何況,婚姻乃一生之事,若所嫁非己所喜之人,落得一生痛苦,又豈是忠正侯樂見的?”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由得她一個丫頭生什麼主意?”柯松齡軍旅出身,雖已年屆花甲,也還有bào躁習xing,“她此次逃婚,讓忠正侯和靖國將軍府顏面全無,像這麼一個不孝的東西,真該打死她!”
“靖國將軍府已將親事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