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漠,你錯了,先有君臣,後才有兄弟。可是,顯然你總是弄錯順序。去天牢罷,去天牢反省幾天,朕會去看你。”
“王爺快走,快走!”楚河砍翻幾名侍衛,推著主子魁軀。
“”汗王……楚遠漠猶yù回首,突地一聲冷囂破風之聲,他左臂一揚,將一支鐵箭攥在掌中,豹眸眙出熠熠寒芒。“汗王,你竟然真要殺我?”
“遠漠,你總歸不能束手就擒是麼?”楚遠垠沉痛搖首,一手扶到了玉妃臂上。
玉妃美眸流閃,玉手條揮,“she!”
“有人要殺南院大王,兄弟們,保護王爺!”隨著鋪天蓋地的吶喊,殿前宮門匐然大開,耀耀火把之下,穿羲國兵服的兵士以訓練有素的分cháo隊型攻入。
“保護王爺,殺,殺,殺!”
論單打獨鬥,宮廷侍衛是技高一籌。論群起攻之,這些報經沙場的兵士絕對占得先機。以陣法將諸侍衛割據,五六人圍一人,長矛刺胸,長鉤削足,一人若殞,立時有人遞補。侍衛們前仆後繼,兵士們涌涌不絕,直戰得血染積雪,屍鋪宮廊。
這場戰,直至達旦。
羲國軍隊對南院大王的敬服,遠勝過總都督兵符的認同。縱使四分各處,也能最速集結。王文遠以平民之身,暗中遊走於秦定城各處防營,勸得了被分化其內的南院大王舊部近千人,於除夕之夜,潛大慶宮四周伺機而動。
楚遠漠進宮,是他為君臣之義與兄弟之qíng所做的最後一次努力,是他給自己與汗王留下的最後一步。這一步若成,君臣重拾同心,兄弟重歸於好。不成,他也無法坐以待斃,引頸就戮。
宮內侍衛曹沖昔日曾是楚遠漠麾下虎將,玉妃調遣自家鐵弩隊到汗王寢殿設伏,身為負責宮內侍衛之首豈會毫無所覺?隱而不宣是為一舉擒獲。至於楚遠漠捉到手裡的那隻鐵箭,乃曹沖示警所發。
這場戰結束,楚遠漠未與楚遠垠照面。
十五日後,上諭發出。
汗王急發重症,由玉妃侍奉,共進幽微宮輕休慢養,責由太子監國。又因太子年幼,責由丞相晁岩任輔政大臣,南院大王為攝政叔王,共為羲國未。
時光又向前推一個月,南院大王走上cao練場,親訊兵馬。
兩個月後,全兵整裝開拔,又一年的征伐開始。此次征伐,除卻那些重新召回身邊的舊部,尚多了一位漢人參贊。
“樊先生,好巧,沒想到你也在行軍隊伍中。”珂蘭打馬湊,紅色軟甲,紅色帽盔,英姿勃發,神采飛揚。“樊先生這慣常在柔軟曲兒里作柔媚身段的身子,吃得消這戎馬征程麼?”
身穿深色戎裝的樊隱岳恭眉敬目,答:“糙民的sheng體絕對比公主想像得結實。”
“本公主很濕奇怪,我是費了一堆口舌,好不容易方拗得遠漠准我同行,你又是如何說動了遠漠呢?”
“南院大王的意圖非糙民所能窺測。”
“好沒趣。”珂蘭顰了顰眉,以惑然目光深深凝視於她。“你這身戎裝是遠漠特別為你定做的罷?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明白了,遠漠不是個好色的人,而你除了這張臉還能看,還有什麼呢?再說言語呆板表qíng呆板的你,毫無風qíng可言,遠漠為何會喜歡你?”
“關於這點,公主可以去問南院大王?”
“你……”珂蘭笑渦微現,“這句話,倒是有那麼一點意思了。這一路,本公主要好好看看,看看你是不是陪坐本公主的對手。”
珂蘭的笑聲話聲恁地清脆響亮,順著風,從徒步跋行的兵士頭頂,chuī到了隊伍最前方。
王文遠與楚遠漠並轡同行,回頭望一眼,哂道:“要成為咱們王爺的紅顏知己,必須要做巾幗英雄才成,否則哪能近得了王爺一步?”
泰明攏著眉頭,好大不解問:“王爺的兩個女人都跟著了,要是兩個人打起,不是gān增一樁亂心事麼?咱這可是行軍打仗吶。”
“這就不勞你費神了。”梁烈嗤他,“你少拿你家那兩個打成一窩的大小老婆比,你當王爺和你一樣,連自己的女人也擺不平?”
楚遠漠冷哼一聲,諸人當即打住謔語。
一路行軍,浩浩dàngdàng,二十餘日後,偶遇伏擊。
萬和部落察際先發制人。
愛女與自以為靠山依恃的漢王女婿皆遭軟禁,消息傳,察際寢食難安。楚遠漠先前已經是最qiáng大的勁敵,現今連惟一能束囿他的王權都不復存在,還要如何應付?
稱降稱服絕不可能,縱使他願意睇一回頭,楚遠漠那隻獨láng也絕無放他一馬的道理。唯今之計,只有一戰,或還有一線生機。
所以,他不能退反進,將人馬埋伏在楚遠漠北進必行途上,猝發qiáng攻。
此當兒,乃暮色四合之時,羲國騎兵下馬,步兵止步,正要紮營落宿,埋鍋造飯。在兵家上,可謂上佳偷襲時機。而察際的猝攻,也的確一度使羲國呈現亂勢。
但一隻鐵獅的成就,除卻戰場上的所向披靡,尚有應對突變時的機敏迅疾。不消半刻,羲軍便整合完畢,形反攻之勢。
戰到兩刻鐘過,駐馬高處的楚遠漠飛躍入廝殺圈內。寬劍寒利到處,如入無人之境,兩目霍霍如炬,似一隻鷹凖直攫獵物。
南院大王的獵物,舍察際其誰?
警伺察際四遭的騎衛左右衝出護主,頭前兩人一招尚未用勞,人頭已滾落huáng沙地上。隨後兩人的劍只及遞到半路,連劍帶臂即斷落在寬劍銳鋒下。越過鮮血與慘嚎,楚遠漠與察際僅有兩馬之距。
“主爺,快走,快走!”幾名屬下拽著主子坐騎韁繩,向另一方向拼死開路逃遁。
二十幾名騎衛一涌而上,圍堵楚遠漠,先後以身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