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察際的人。”楚遠漠淡道。
“可方才都督不是說他……”
楚遠漠將面前留書推出。
“舊主恩難負,無奈負都督……什麼東西?詩麼?”梁光讀得通,悟不通。
“是他的留書。他料定本督此趟不管能不能回,他都難作自處,所以留書走了。”
“他……所說得‘舊主’不是察際?”
楚遠漠眸光隱暗。“是漢王。”
諸將皆作抽息。
“原本,當年便是漢王把他薦給本督的。這些年,他隨本督南征北戰,忠正英勇,讓本督幾乎忘了他的歷。”
“明白了。當年漢王薦他,定然是為了監視都督。而長久以都督對漢王一片忠心,他也就監無可監。如今他必然又是受漢王指派,方作了察際內應。”王文遠嘆道。
沙場征戰者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最重同袍兄弟qíng誼,突然間,同生共死的副將泰明竟成叛敵,諸將皆唏噓無語。
“此事對外只說泰副將被調回都城,另有重用,不得泄露一字。”副將泰明在軍中威望不弱,楚遠漠不想因一人影響了全軍士氣。“段烈率五千人馬占領萬和部落,梁光率五千人馬協助紅雀部落追擊萬和慘部。餘下人馬在此調息休整半月後,隨本督開拔至遼遠部落,降服跖跋江。”
“得令!”諸將高亢以應。
“遼遠部落?那不是要去遠東糙原了?”珂蘭訝然脫口。
楚遠漠聽得不解,“有何問題?”
“珂蓮說要這裡看都督,她若是趕晚了,不是要和我們岔開了麼?”
楚遠漠濃眉驀地緊鎖,“她如何得悉我軍駐營所在?”
“我和她通信,是我在信中告……”
“胡鬧!”楚遠漠巨掌擊案,面色驟厲。“竟然泄露軍機?”
“這……”哪裡算泄露軍機?受男人怒氣所攝,珂蘭雖不服,也只得噤口收聲。
“你隨伍之前,可讀過軍規?”
珂蘭低垂螓首,無語。
“說!”他兩目厲眙,喝。
“……讀過。”
“泄露軍機,該當何罪?”
“該、該當……”珂蘭咬唇,在諸目睽睽之下,實在不勝難堪,氣羞jiāo加,嬌喊。“這哪裡算泄露軍機?從伍之人不與家人通信麼?外面的兵士哪個不寫家書?都督身為帶兵者,不曉得於生死一瞬的兵士們講,一封家書抵萬金麼?”
“他們是普通兵士,而你不是!他們只知服從於廝殺,曉不得核心機密,而你不是!你問問在座的每個人,除了平安,有誰向家中報了自己所在之地?你執意隨行從伍,便該以軍人姿態自我約束,否則儘管回家做你的公主!”
“你……”珂蘭珠淚滿頰,委屈滿腹,在男人冷峻目光之下,說無可說,訴無可訴,嗚咽一聲,掉頭跑出帳去。
王文遠緩頰道:“都督,公主畢竟是公主,的確不能太嚴苛了……”
“她若不是公主,早該挨上五十軍棍!”
樊隱岳悄然退出,隨在前方哭跑皆不停的公主行路,直至公主帳內。
“……不管是誰,都出去!”珂蘭埋首在蓬厚毛氈之內,聞身後跫音,叱道。
“公主。”
“你?”珂蘭豁然轉身,三兩下抹去臉上淚跡,擦掉軟弱,重拾冷硬外裝。“你跟過,是想看本公主的笑話麼?”
樊隱岳不請自坐,怡然道:“我若當真是趕看公主笑話的,公主想必就放心了罷。”
“什麼意思?”
“如果我是膚淺到那般地步,又如何成得了公主的對手?”
珂蘭冷哼,眯眸覷,“你敢說你方才沒有一星半點的興災樂禍?”
“沒有。”
“你以為我會信?”
“公主信與不信,非糙民所能左右。”
“那你跟過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