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如何?”
“刺客時,嚇得軟到地上,要不是侍衛搭救,當真就死了。這一點,奴才看不出任何異常。”
“其後呢?”
“與其母打了照面,愣神是有的。隨後反應過,抱頭痛哭。這一點,也算人之常qíng。”
太子柳持昱頷首,如此結果頗襯心意。“這個何慕然,倒是真的何慕然了。”
總管沉吟道:“依奴才之見,不若把其父母俱留在京城,不論這個何慕然能否確實盡忠於太子殿下,有其父母在,諒他不敢出甚差錯。”
“在府外找處住所,安置他們住下,好生招待。這何慕然,本王終可放心用他一用了……”
窗外,樊隱岳得證實心中推測,閃身隱入暗夜。
何父何母出現之由不想自明,至於刺客yù試探的,應是她是否身具武功罷。想刺客行刺,多選深夜,這刺客在初暮之時造臨,放聲高叱,扮得實在拙劣,怕也只有如何慕然那
等迂腐書生難以分辨了。
她扮成何慕然隱於太子府甫初,兆郡王即遣人到達何慕然幫鄉,繪了何氏一gān近親的相貌,防得便是如此一日。反觀太子,疑她不是何慕然,偏又以何慕然智能度她,相形
之下,無疑過於平庸。就連先生自茶樓聽的坊間閒語內,對這位太子未亦多不看好。
皇后娘娘,您的兒子前景堪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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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消息最是四通八達處,莫過酒坊、茶樓等消遣去所。關峙處在元興城內,白日茶樓說書營生,深夜潛入太子府擁香偎玉。頗似瀟灑自在。
偏偏,旁人不想給他這份自在。
“二哥。”
這日,他剛剛邁出茶樓,門外等候者翩然迎上。
“天峙?”他淡覷。
“二哥好逍遙,所謂大隱隱於市,二哥居然在這鬧事中做起了說書先生,讓天峙真是羨慕又意外呢。”
關峙逕自舉步。
一身漢家裝扮的霍天峙亦步亦趨,瞳眸仔細掃過他周身上下,輕佻道:“二哥眉角含chūn,眼角露qíng,莫不是qíng場得意?恁快有了新歡,是把奭國第一美人當真拋擲於腦後了?
若小弟此時告知二哥她病得即將歸西,二哥也是不管不顧了罷?”
逐七一
父母進京,一家團聚,遵禮遁道的書生何慕然自然要到太子面前感謝恩典,感念難己。
太子談笑風聲,如敘家常,“還真是巧了,孫大人進京面聖,竟然能與慕然的父母在途中巧遇,還救了他們xing命,合該慕然有與家人團聚的福氣。”
“若無太子殿下的成全,糙民焉有這份福氣在?”
“慕然若執意要作此想,從此後便安心在這京城住下,輔佐本王勤政愛民就是了。慕然滿腹經綸,光華內斂,本王正需慕然相助。”
何慕然伏跪,虔誠感激,道:“學得文武藝,報與帝王家。慕然不才,蒙太子殿下不棄,當恪心竭力,報太子知遇之恩!”
“本王喜歡極了慕然這句話。”太子兩掌相擊,探手示書生平身,賜座。“慕然雙手能字,且能一心二用,各自成書,可對?”
“太子見笑,糙民慚愧。糙民此等伎倆由最不得糙民家父歡喜,言之乃華而不實,無用至極。”
柳持昱搖首,深深不以為然,“此話差矣。慕然依靠此能除了蘇家反叛之眾,乃利國忠君之大成,安能說無用?眼下,本王就要拿慕然的這個本事再用上一用。”
“請太子吩咐。”
“稍後慕然將曾在蘇子祺府內出沒並留把柄於蘇福的朝臣名單寫。明日起,本王將依次邀他們過府議事,慕然將諸人話語予以筆錄,雙手所成之文須各不相同。”
“……糙民愚鈍,請太子明示。”
“右手所寫與其所說一字不差,左手作以調整,你可做得到?”
“糙民生平最愛wanlong這等技巧,興許不難。但糙民需請太子進一步示下,這左手的調整是如何個調整法?”
太子滿面諱莫如深,舉筆龍飛鳳舞速寫幾字呈於書生目下。後者觀之,驚聲抽息,雙目遽揚,“這……”
太子喟然長嘆,“如此,是為了使這些曾開口詆毀君上之流不敢再滋妄心。皇上以仁德治國,將由蘇家查抄出的不軌之證在滿堂文武面前付之一炬,旨在給他們一條改過自新
之路。但人妄心但生,不易死滅,本王此舉,意為防患於未然,以利我天曆朝千秋大業。”
頓時,書生滿眸正氣,鏗鏘聲道:“為國為民之事,糙民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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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重用,視作心腹。令得京城上下,朝內朝外,皆悉書生何慕然躍為太子跟前的第一紅人,炙手可熱,人稱“慕然先生”,有意攀jiāo者眾。這位慕然先生雖不曾僻府另居,
攀jiāo者仍不乏手段,不惜買通府內管事,踏破太子府別門,絡繹難絕。既是攀jiāo,斷無空手道理,名琴古畫,瓔珞美玉,一gān珍品充盈於太子府客居院落。太子府總管受太子
所囑,樂見慕然先生聲明俱揚,代收代轉,頗為殷勤。
所謂書生意氣,求得是出塵不染,潔身自好。何慕然自詡聖人門徒,不堪其擾,每日無事之際,多避府門,專往人少處尋找一方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