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玖若有武功,有軍隊,他永遠也只能遠遠觀望。”
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她微鎖秀眉,方寸間緒若亂麻。
“此時霍天峙應該還未登船,我趕去還得及。但你必須答應我,我未回前,你一步也不許離開。”關峙再她唇上一吻,啟步向外。
“……去哪裡?”
“去殺南宮玖?”方才,他瞥到了她的掌心,以翻爛的姿勢結成的疤痕,可以想見在傷的當下會是如何qíng狀。他不敢設思它們是在怎樣的qíng形下產生,但他自己卻需要去做一
些事qíng散出胸中的沉怒積鬱。
“南宮玖闔珂蓮聯手設計,讓我落進楚遠漠的套中,如今換她落在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手裡,我嘗過的,她都要嘗。既如此,為何要殺?殺了她,不啻把二百鐵騎推到楚遠
漠陣營。關先生,你居心何在?”
“……月兒?”關峙突有無所適從的困惑。
“霍天峙帶她去哪裡?”
“東瀛。”
“她有無可能利用霍天峙一個絕地反擊?”
“霍天峙知南宮玖甚深,絕不可能任其擺布。”
“他不怕她恨他?”
“他要的就是她的恨。”
“那麼,祝她一路順風了。”
關峙察言觀色,“月兒,你不氣了罷?”
“誰說我不氣?”
“這……”
“這天寒地凍,你一不尋柴生火,二不找些東西果腹,是想凍死我餓死我不成?”她趾高氣揚。
關峙拍額,“是我疏忽了。”遂取了火摺,將堆在dòng角想是過往獵戶攢下的木柴搬至到dòng央,不一時火光燃起,暖了這方空間。“你先在此暖著身子,我到附近民舍看能不
能買些吃食,你等我,等我!定要等我!”與、衣影躍動,閃出dòng口。
男人的叮囑言猶在耳,她卻一時怔住,腦中空白無物:是夢?是實?
先生當真活著?泰定崖下的那堆血骨,當真不是先生?方才,當真是先生和她說了恁多話而不是一個幻影?抑或,方才什麼也不曾發生?
“月兒,看看我撿了什麼?一隻凍死的山jī……月兒?”關峙孩子般獻寶的歡欣笑容僵凝在臉,扔了手中物,驀地上前。“月兒,月兒,怎麼了?怎麼了?”
起初,她蹲在地上,淚如細泉,汩流無聲。而後,細細的嗚咽溢出唇,淚聚成河。當男人靠近,雙手觸上她的肩膀,終於,她喉間發出撕心一叫,放聲嚎啕,淚若瀑瀉。
男人將她細薄的嬌軀揉進自己懷裡,放任自己的力道將她緊緊環住,緊緊不留任何fèng隙,鳳目內淚光點點,亦涌落出眶。
兩人的淚匯涌一處,分不出你的,我的。
終是要將兩尊人齊打破,重和成泥,捏一個你,捏一個我,卻教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蝕三二
她手心有傷,傷狀醜陋。他沒有問因何而。
他臉上有傷,疤跡清晰,她亦未問因何而致。
兩個人,失去自由,失去自主之力,任人宰割,箇中難堪、困窘、醜陋,可想而知。他們不願因為敘述,讓彼此重回那時的夢靨。
不管那些時日內發生了什麼,經歷了什麼,都已經過去。還有什麼比他們仍然活著、仍然能牽著彼此的手、感受彼此的溫度更能讓他們欣喜的呢?
外面風大雪大,阻住行程,何妨將這方dòng宇當成兩人的桃花源,暫忘掉那些仇恨災厄,享受qíng深愛濃的美妙?
“先生,以前我說過夫命難違。從今後,我要你妻命難違,什麼話都要聽我的,什麼事都要由我授意。不管我的話是對是錯,你都要當成聖旨遵行。”
關峙笑,以臉摩挲著她的頰,“我從不認為聖旨有多重要,但妻子的命令,我卻是一定不能違背的。”
“是麼?”樊隱岳乜他,將信將疑。“那,為人妻的現在肩酸背痛,你給捶捶?”
“……是,娘子。”他兩手打纖腰上收回,作勢yù落,又聽她小嘴吩咐——
“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做不到恰如其分,我會罰你。”
“如何罰?”
“罰你五天不能接近本夫人三步之內。”
“……這個力道還行麼?”他俯唇到香腮偷了個香,十指細細拿捏。
“差qiáng人意。”
謝主隆恩。“敢問娘子還有何吩咐?”
“以後,為人妻的趕路,如果腿酸了,你要提供你的背;如果餓了渴了,你要隨手變得出食水;如果人乏了,你要找一處能吃能睡還能沐浴更衣的地方給本夫人下榻。”
“……遵命。”他將嘆息偷偷咽下。
“為人妻的休息,如果嫌熱,你要有搖風的涼扇,如果畏冷,你要有供暖的抱爐。如果怕吵,你要遮得去噪音。如果怕靜,你要哼得出小曲。”
“……好罷。”
她眯眸,“你應得很勉qiáng?”
“……不勉qiáng。”他笑,十指按壓在她肩處各xué,注入脈脈熱力。
“如果勉qiáng,我不會勉qiáng。”
“還是請娘子勉qiáng罷,為夫的並不覺得勉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