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鉤索!”他喝。
她依言捉住索繩,卻在這時向下一望。
“月兒,向上走!”他厲喝。
她依言縱躍,卻非向上。
“月兒?”
她一手絞住索繩最末,一手遞向負著南宮玖起躍的霍天峙。後者自然不會放過這根救命稻糙,死死握住,將兩人重量盡jiāo於她一隻藕臂上。
上方的關峙面色一變,“月兒放手!”
她不能放。她不知自己抓住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娘……
負重超荷,扣抓住峽壁的鉤處咯聲作響,石礫松移。關峙無暇作想,他絕不可能讓泰定崖事重演,揮出一脈掌氣,把下方索繩削斷……
蝕三四
索繩斷裂,以它維生的三人盡數跌下。
關峙一勢俯衝,抱住一具嬌俏,借索繩為力,飛上峽谷之頂。
“方才你在做什麼?”他面色鐵青,對懷中人難得地厲言喝叱。
“如果娘在落崖時,有一手把她拉住,該有都好……”樊隱岳面色恍惚。
“難道你想我死麼?”
“怎麼可能?”她驀地抬眸,滿面厲色。“你胡說什麼?”
“可你方才差點害死了我。”
“我……我只是想到了娘,每一道懸崖,都會讓我想到娘……縱然是抱著必死的心,娘在跳下崖後,也許還是向人呼救過。可是,沒有人救她。”
“月兒的娘是一個奇女子,既然敢做那標語事,必定是認為自己選擇了最好的方式,跳下後不管有沒有呼救,但絕對不曾後悔。而他們都不是月兒的娘親!”
“是,他們不是……他們?”樊隱岳如夢初醒,指著崖下。“他們……”
“天災無qíng,人力弗逮。”他嘆,眼神微凝睇盯著崖下。“他們兩人能一起走,算是上蒼的厚戴。”
她盯著他,凝視良久。突然間,美目一利。“先生,我說過妻命難違,從今後要你惟妻命是從的罷?”
“……呃?”
“你在應我這話時,就已經猜到霍天峙會敵不住南宮玖的請求打道回,是罷?”
“這……”
“你有意將我領進峽谷,就是為了讓他們現身,是罷?”
“呃……”
“你早就想除去霍天峙,因為,他是一定會替南宮玖報仇的那個人,對罷?”
“那……”
“你在賭,他們若不回,算是一份運氣,他們回了,便只有死路,是罷?”
“嗯……”
“你在什麼時候安排人易容成霍天峙去號命那二百鐵騎?”
“我……”
“你在什麼時候安排人過替你除去去而復返的他們?”
“這個麼……”
“不會連這場雪崩都是你安排的罷?”
“……”他啼笑皆非,“這怎麼可能?月兒把我想成了什麼?能號令老天了不成?”
“你言之咄咄霍天峙會帶人遠行,為何沒向我提起他們去而復返的可能?”
“唉。”他喜歡她此時兩眸圓睜、兩頰yù暈的生氣模樣,這時的她,目底再無枯井般的冷寂,頰容一掃疲憊蒼白,才是月兒。“在峽谷里時,你也該聽到了罷?當時,我猜霍
天峙有七成可能會帶人遠離此地。他只消有為毀南宮玖不惜引楚遠漠進關的一半狠勁,應該會把南宮玖帶離此處,一生囚禁。若他就此走了,自然沒有後事,我不說,是不想
添你煩惱,更不想讓別人的事占據我們太多的重逢時光。只是,他中的,是我另外的三成猜度。”
她秀眉擰起,氣咻咻道:“先生,你一旦要動用心機,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言語,甚至每一個字、每一抬眼都會參與其內,與你對上的人,根本是防不勝防,無處可防。先生
,我以前只覺你深不可測,現在……如果你是我要復仇的人,現在的我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是不是?”
“月兒!”他無奈嘆笑。哪恁多如果?世間事,一旦發生,便難成“如果”。既是“如果”,便意味著永遠不會發生。
“……她死了,你總是會心疼的罷?”她眯眸,瞳光在眼底熠熠豁豁。
他搖首。
“不心疼?你這麼狠心無qíng?!”她眸兒瞠大。
他再搖首。
“心疼?你敢心疼?”她眸兒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