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覺好笑,一直以自己所認為的那位為妻獨守至今的痴qíng男子竟是不存在?”
“怎麼了?”他挑眉。“怎麼突然提起我的亡妻?”
“我只是想,按禮節,我應該拜祭她的,沒想到她不是……”
“我的確有一位亡妻,不過沒有葬在這裡。”
“……呃?”今日怎麼會是意外連連?
“你說了,我倒想起了,我居然有恁多年沒有回到故里了,雖然……你想到山外走走麼?”他眼神陡亮起。
“山外?”
“對,我當年拋下一堆亂事避居此處,初時是為救師妹,後貪圖這裡的單純清靜一住就是這多年,如今又遇上了你。我該回鄉看看了,你也該到我祖先牌位前上一炷香。”
“……好罷。”嫁夫從夫,我自然會跟著他到任何地方。可是,出山……
不知山外的世界會是怎樣光景?
月兒娘的幸福生活(五)
山外世界,沒有我想像的可怕。
有楊執伴著,我幾乎是在遊山玩水。今日是輕舟過江,明日碧海劃筏,又一日古道西風,再一日夜宿陋廟,互偎汲暖……每一日醒,都想著下一刻的jīng彩風光。每一日開始
,身邊都有這個男人凝視專注的眼眸。
這趟回鄉的旅程,路上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游遊走走中,方到達他的家。
楊執是個不多話的人,他從沒有說過“喜歡我”“愛我”這等字眼,我也沒有對他說過。都不是少年兒女了,何必還湊那份閒qíng?但,我們有著老夫老妻般的默契,一個回眸
,一個淺笑,便能熨暖到彼此心頭。那當下,我們從彼此眼中感應得到,我們一定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牽手終生,相依為命。
可是,我從沒有想過楊執的家,竟是一座城堡樣的築物。
高牆闊門,青磚黑瓦,森森然龐然大物,占地之闊恐怕連親王府第也不及……我見過什麼親王府第麼?怎會拿自己從沒有見過的東西與眼前的比擬?
“阿執,你是個怎麼樣的出身?”
“我不是告訴你麼?我曾是江湖中人。”他牽著我的手,笑浮眸內,唇角有些頑皮的翹起。“被嚇著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沒有事先讓我心有所備,故意的要看我受驚受嚇的模樣。意識到這一點,我手指在他掌心用力一掐,“如果你敢告訴我你這座城堡內除了一位亡妻還有一
位夫人,我……”
“你怎樣?”他微壞地把我拉近,笑意促狹。“你要一把火燒了這座房子?還是閹了你的相公?”
我講笑不笑,眼角睨他,“你竟是如此低看我的麼?在你看,我能使出的,只有那等被人使濫了的法子?”
“不然,夫人有更高明的見地?”
“我會興高采烈地和你的夫人稱姐道妹,和睦相處。”
“哦?”他不信的高挑起一邊眉毛。
“我還會大大方方地讓你和她共度良宵,畢竟這些年,是我一個人把你獨占著,讓她獨守空幃。”
他的眉毛挑得更高。
“而後……”
“而後?”
“而後的,我自然不能告訴你。告訴了你,你有了防備之心,誤了我的新姻緣……”
“什麼新姻緣?”他另一邊的眉毛也挑了起。
“你不知道麼?女人年紀越大,越是財富,因為經歷過歲月又能堅qiáng走過的女人,方會有萬種風qíng,我這個半老徐娘,如一朵盛開的牡丹,比及那些青澀的小糙孤陋的花苞,
會更能吸引飽經滄桑的男人的注目。你,就是一例。我能把你吸引得住,應該還會有男人有這樣的好眼光……”
他表qíng又氣又笑,“那麼,我們就進去罷,看看我有沒有一個夫人出給你一個公然出牆的理由。”
我和他走進他的家,楊家堡。
及待得知自己這位成親了幾年的相公還曾是一位在他們所說的江湖中呼風喚雨的江湖巨擘時,是走進楊家堡之後的事了。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謂的“江湖”是指哪江哪湖,更不知道我這個相公的那個名號在江湖中意味著什麼,但依楊家堡上下人人與有榮焉的口吻看,應當是好生了得的罷?那
時際,我端的是納悶不解:我想嫁的,只不過是一個本分踏實的出色獵戶而已,怎誤打誤撞地,找上了個“大人物”?
我本以為,楊執多年不還家,必定是有什麼心酸曲折的難言之隱,或者有什麼不足與外人道的家族密辛。但到沒幾日,從住在這座楊家堡的每人顯露的個xing談吐判斷,他不歸
家,只是為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