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一瑟:“是……是。”
“此間有母后主事,你退下罷。”
“是。”麗妃淚盈於睫,泫然yù泣,神qíng恍惚地告退。
而後,兆惠帝啟眸,道:“如何發落姜昭儀,請母后定奪。”
慎太后嘆了口氣,道:“哀家也想過了,眼下千頭萬緒都是皇嗣要緊。明王妃,哀家jiāo給你一個差事。你和姜昭儀既是好友,便替哀家照看她這一胎罷,由你陪著到個清靜地方,從旁多加開解勸慰,平安生下皇子。”
齊悅面有難色:“太后,這責任太過重大,臣妾只怕……”
“就由悅兒陪著姜昭儀到微臣的別苑罷,那一處雖沒有溫泉,但地龍做得頗佳,有利休養。”胥允執代妻應承。
慎太后喜上眉梢,“姜昭儀你可聽到了?麗妃以德報怨,明王妃患難相助,你當感恩戴德才是。放下怨恨,靜心養胎,保住你腹中的皇家血脈。否則,二罪並罰,必定禍及你父家全族。”
姜昭儀泣不成聲:“臣妾……謹遵……太后口諭……謝……”
睹她這等嬌憐qíng狀,慎太后隱生惻隱之心,緩聲道:“明王妃將她帶出去罷,寶憐挑兩個得力的人跟去,好生伺候。”
齊悅暗瞥了丈夫一眼,垂首扶起顫若碎紅的友人,姍姍離場。
殿內姑且清靜下來。
兆惠帝淺揚唇角:“允執新婚燕爾,母后居然將人兩位王妃都派了差使,如果當事者不是允執,母后早該惹上埋怨了罷?”
“……阿彌陀佛!”慎太后訝呼,“哀家怎忘了這事?哀家現下改口還來得及,叫回悅……”
“無礙的,母后。”胥允執容色肅淡,“悅兒也該多受歷練,不至於在下一回遇著這等事時失去了得體的應對。”
殿角,一株含笑花綠意猶在,花已無形,隱去了莞爾一笑的嬌羞婀娜,僅餘枝繁葉茂的端榮素雅。兆惠帝啟步到了近前,觀賞多時,道:“若想惜花愛花,不是親作一首催妝詩便能如心遂願的,允執何時沒了耐心?”
胥允執抬目:“皇上在責怪微臣。”
兆惠帝回眸:“怪不得麼?”
“當然怪得,是微臣錯估了花期花時,一心以為花房的暖風催得開所有花朵。”
“花房催不開的,建安行宮裡chūn天般的暖意必然催得開罷。”
“說得是,那間的鮮花想必開得正是熱鬧。”
“朕若不是身在帝位,當真很想去看一眼呢。”
“微臣告退。”
“朕給你三日假期。”
“多謝皇上。”
“記著就好。”
這……兩個人是在打什麼啞迷?慎太后左瞄一眼,右瞟一記,頗多困惑,但心中也隱隱明白:既提到了建安行宮,自是與薄家女兒難脫gān系,可見自己的兒子們無論擁有多少女人,在他們心中薄家的女兒的確是與別人有幾分不同罷?不過,任是如何的不同,也不曾真正征服她的兒子們,不是麼?
一念至此,慎太后胸臆闊朗,天下再無難事。
四三章[本章字數:2114時間:2013-04-2613:38:09.0]
建安行宮。
轉眼間,她們在此已度過了月余的時光,節氣也由深秋進入了隆冬。天降初雪,遇上了建安行宮蘊藏著熱意的大地,當即融化無痕。在這樣的節氣里,薄光泡完了每日一回的溫泉浴,一身愜意地回到寢處,側臥美人榻的薄年一雙美眸定定掃來。
“怎麼了麼?”她攏了攏身上長褸,問。
薄年扶著日漸沉重的腰身,徐徐立起,道:“有人在樂不思蜀了罷?”
薄光撇撇小嘴,道:“那裡又不是我們的蜀地。”
“明親王也不是?”
“二姐應該曉得他不是。”
薄年默然了須臾,微顰蛾眉,道:“你和明親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當年,你才到尚寧城那段時日,曾夜夜喊著他的名字哭著醒來,那些話聲里儘是痛不yù生的絕望和恨意。除了助他的兄長將爹送上斷頭台,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羞rǔ。”
“他羞rǔ你?”
薄光淺哂:“是他令我體驗到的,生平第一次明白何謂自取其rǔ。他摧枯拉朽般毀卻了我信奉了多年痴想了多年的東西,使那一切瞬間都如一個笑話。可是,那些若能換來爹爹的一條xing命,此刻我必定還對他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