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國汗王耶攜王后出使大燕。
西疆國位於大燕西南邊境,毗鄰而居,數百年來雙邊摩擦不斷。新任汗王木堅繼任之後,力主雙方互通有無,大興商貿,豐盈國庫。
五年前,木堅且向大燕國求親。兆惠帝命宗正寺打宗族中挑選了一位適齡郡主冊封長公主下嫁西疆,由此,兩國正式jiāo好,往來貿易日盛。
“西疆國來人,德親王主管禮部,他全程陪同是他分內中事,竟連我也須作陪,與那位王后稱姐妹攀jiāoqíng,只是想想那些虛偽做作,便不勝厭煩。”德親王妃薄時積累諸多怨慨,到德馨宮一吐為快。
薄光稍怔:“西疆國??”
薄時舉起一串葡萄抖了抖:“就是專出產這些東西的西疆國啊,有什麼不對麼?”
“聽著好耳熟。”
“以前爹沒少給我們大燕各處鄰國的軼聞,聽著耳熟不奇怪。”
“似乎有別的人和我說到過它,西疆國……”她靈光一現,記起了它的源處,“你說這一次王后也來了?你見過那位王后了?”
“還不曾,他們明兒才到。就是為著這位王后,尚儀局足足給我講了七八日的禮儀教程,生怕我哪處疏漏,丟了大燕皇朝的體面,也不想想本王妃是哪家的女兒?莫說她一介邊域小國的王后……”
“稟德王妃。”薄光舉手cha言,“這位王后是寧王爺的親妹妹夢蘿。”
薄時柳眉顰攏:“尚寧城的那個寧王?”
“三姐還記得他?”
“我那時也不是全天都在瘋著,與寧王爺見了恁多回,自是記得。”那人曾費盡心力只為討她一笑,是個傻瓜罷?
“寧王和妹妹分別恁久,前兩年太妃還離了人世,兄妹必定要見一見的罷?”為兒子fèng制小襖的薄年抬起螓首,問。
薄光瞳光躍躍:“是呢,他必定將至天都,正好見上一見。”
薄年眸線乜來:“我記得他愛慕得是時兒,你這般高興作甚?”
“他倘若愛慕得是我,避嫌還不及,又怎可能去見面?”
薄時沉了半晌,喟然道:“寧王曾對我們照顧良多,你若使見了,代我道聲謝罷。”
沒想到的是,她與對方的相逢,竟比薄光還早了一步。
她對胥睦的記憶,時而清晰如左,時而籠統顛倒。那時候的薄時,處於半瘋半傻半夢半醒間,連自己也不能照顧完全,他愛上她哪一點?這抹淡淡疑問在心頭一閃而逝,她不準備細究到底,也沒打算庸人自擾。
第二日,薄時隨同德親王出城迎接遠方貴賓,胥睦已在西城門外矗立多時。想來是思妹心切迫不及待了。及至將貴賓迎進紫晟宮,共赴承元殿國宴,竟恰恰坐了個對面。她宴前低笑淺哂,恪盡命婦之道;宴後暗覺納罕:這廝望向自己的目光如此熱烈無忌,就不怕惹來旁人的非議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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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爺,多日不見,依舊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可惜了,如此絕色人物,本姑娘竟給生生錯過了。”
胥睦不必回首,也知道這道聲音的主子是何等欠打的表qíng。他冷哼:“今日本王橫豎將這集秀園的素靜軒全給包了下來,隨你yīn陽怪氣。”
薄光嬌小的身子坐進一張巨大的huáng花梨搖椅上,左右搖晃著,以椅腳咚咚擊地:“好大的手筆,王爺何不將錢節省下來關給薄光,我請你到薄府喝薄府四小姐專手調製的藥茶,延年益壽哦。”
他奉以嗤笑:“你如今好歹也是一位親王妃,別還時不時以前的窮酸氣帶進來。”
她臉兒一垮:“王妃也有三六九等啊。我前段時日還曾借錢吃飯,著實窮迫得緊。”
“明親王待你不好麼?”
薄光眯眸壞笑:“其實,你想知道的是德親王待我家三姐好不好罷?”
“你……”他好不氣惱,又被她椅腳擊地的噪聲所擾,“你不能安靜點?”
“安靜了你不怕被人鸚鵡學舌?”
胥睦一驚,壓聲道:“有人在聽我們說話?”
她小嘴撇撇:“你打糙驚蛇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當即凜聲:“信成。”
“屬下在。”
他施個眼色:“這秋後的知了聲太吵,帶著他們給清理一遍,本王想清靜一下。”
信成會意,高聲道:“來人,王爺命咱們清理亂叫的知了,你們尋些石子瓦礫來,四處抽打,不能留qíng。”
外間人影騰挪,終能放心說話。
胥睦凝覷著眼前小女子:“這人是沖你來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