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表姐是認為我一定比不上你,一定做不了王爺的正妃可對?”
薄光彎眸淺笑:“你何必一定與我相比?你做不做得了明親王正妃,太后、皇上才是決策者。作為表姐,我只是想把現實告訴你。聘則為妻奔為妾,這是禮教森嚴的俗世和率興而為的江湖的區別。”
白果嗤笑:“這些繁文縟節,迂腐八股,也只有你們當成處世法寶。人生苦短,便該敢作敢當,敢恨敢愛!”
“你引以為傲的敢作敢當,在迂腐八股者的眼中便是輕佻失貞,單是太后來說,便絕不可能允你成為正妃,至於朝臣,更不可能。”
白果冷笑:“我嫁得是王爺,不是太后,不是那些朝臣,與他們何gān?”
還真是固執呢。薄光放棄迂迴,道:“你也知你嫁得是王爺,而非江湖豪傑麼?那麼,這位擁有封地、家臣、親事府、帳內府的國之親王,其地位榮耀皆是大燕皇朝賜予,是而,他不屬於他一個人。除非他愛你能夠如我家爹爹愛娘親那般,即使拋棄所有榮耀也在所不惜,非她不可,否則你絕對不可能超越你的姑姑我的母親成為第二位貴族命婦。”
白果面上幾易其色。
“總之,你想好自己想要的,以及為了得到想要而將要失去的,承擔自己所需承擔的,如此而已。”她自詡仁至義盡,未來如何,這位表妹好自為之罷。
她起身作別。
“謝謝你,光兒。”作為主人,白英自然要趨步相送。
她淡哂:“你已經答應了我三個條件,不必額外稱謝。”
“我明白你對果兒的那番話,是為了阻止她當真不管不顧的衝到太后面前自取其rǔ。皇家不是白家,不是靠一腔膽氣便能成事的地方。”
“有麼?”薄光失笑,“在英表哥的心中,我是那麼善良的麼?”
白英長嘆一口氣,道:“人們總是習慣追逐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罷?當年,明親王、司晗出現在山莊時,不同於江湖男兒的優雅驕貴之氣立時奪得莊中許多女兒的目光。但這些年過去,惟有白果仍是執迷不悟。”
“這便足以證明她對明親王不僅是一時的迷戀不是?”她止步於車前,回眸嫣然,“明日的事,有勞了。”
暮色中,車子漸形不見。
白莊主兀自立在原處未動。
幽若茶坊掌柜走出店門,來至莊主身側,道:“這位薄四小姐生得的確很像當年的二小姐。”
“是啊。”
“但是,莊主。”掌柜眼角細瞄主子神qíng,“老莊主臨終前的話您該沒忘罷?如果薄家的後人認定我們茯苓山莊參與了當年事件,那便先下手為qiáng……”
“好了,榮叔。”白英鎖眉斜睨,“這等事是可以放在大街上說道的麼?回去到帳房籌備五千兩銀子,找幾個身qiáng力壯的夥計,我有用。”
“……是。”
有些事,的確不宜放在大街上一道長短,即使是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自家門口。
待主僕兩人進戶闔門,兩道因進不去茶坊不得不伏在左右兩側飛檐yīn影內等待機會的的身影,因那一句頗有價值的訊息,各自迅捷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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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厲的哭叫聲,直衝寧正宮的天空,兩隻依偎在正殿頂上沐浴日陽光輝的麻雀,受驚之下轟然高飛,落到的隔壁宮苑的枯枝上,喳喳詫鳴:一直寂寞安靜的寧正宮,這是發生了哪樁稀奇?
寧正宮西便殿外殿內,魏昭容手指淑妃,邊哭邊罵邊yù上前:“是你,是你害了蠲兒,一定是你……你害了我的蠲兒,是你害得蠲兒這般模樣!”
後者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在宮女攙扶下左避右讓,搖首道:“沒有……本宮對蠲兒視若己出……本宮怎麼會害蠲兒……”
“你這賤人說得好聽……你……”
“大膽!”恰行到西便殿門外的慎太后厲叱,“如此不敬上妃,魏昭容你好生放肆!”
淑妃跪迎,魏昭容竟是昂然不動,道:“太后若想治我的罪,盡請發落,左右我的蠲兒危在旦夕,我也不想活了!”
慎太后冷定端重地落座後,兩眸厲眙:“什麼危在旦夕?太醫院從院使到御醫悉數到此,哀家還帶來了茯苓山莊的白莊主,諸多醫者尚沒有定論,你從哪裡看出了哀家的孫兒危在旦夕?”
魏昭容哭倒在地:“蠲兒從生下來便從未得過重症,淑妃收養還不到一年便出了這等事,太后去看看蠲兒的臉色,簡直就和……嗚嗚嗚……”
“蠲兒既然病得嚴重,諸太醫尚在裡面看診,你身為生身母親更該懂得穩重自持,莫亂了蠲兒的心神,擾了御醫們的診斷。”慎太后命身側白英,“你快些過去罷,御醫們倘若已有了應症的辦法,你幫著看看方子,倘若他們到現在拿不定主意,便由你主診。”
白英奉命進去內殿。
雖然早早曉得自己今日徒勞無功,但在觸過大皇子脈相後,仍是錯愕不已:不像閉xué,不似服藥,薄光用了什麼法子,致使大皇子身無任何症狀卻沉睡不起?
於是,他回到外殿,在伏地請罪的諸太醫身後亦跪了下去:“稟太后,糙民……糙民愚鈍,學藝不jīng,找不到大皇子病起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