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揣測呢?”
“朕不聞。”
“二哥。”她埋首,“小光不能。”
他微僵:“你討厭朕?”
“不,因為是二哥,是小光託付心事的知己,所以不能,小光不能連累二哥的千古聲名。”
他不由嘆息:“你以為時至今日,還有人認為朕和你是清白的麼?”
“不一樣。”她從他懷中舉眸,兩汪坦然鎮定,“因為心無內鬼,所以心中自在。面對非議,自可態度坦dàng,舉止從容。”
“你啊……”他苦笑,抬指撫順她鬢際的亂發,“到了今日,你還有這份心xing,二哥高興之餘,也不免惆悵。唉,朕又失敗了一次,此去qíng路漫漫,任重道遠,繼續奮發圖qiáng如何?”
她怔怔望著這個男子,一時失語。
他收了收臂,依然美人在懷,道:“有小光在身邊,那些蚊蟲不敢近身,真真是好。二哥今日多吃了幾杯酒,寥無睡意,陪你在此賞一夜的殘月罷。”
殘月如鉤,水清如夢,良辰美景盡虛設。
四九章[本章字數:2473時間:2013-08-1400:45:37.0]
嬪妃私造皇后禮服,縱然不及臣子私造龍袍那般,屬於誅連九族的謀逆大罪,卻是後宮嬪妃不可觸及的禁忌。當日康寧殿內,大公主rǔ娘麥氏指證魏昭容在寢宮內暗披褘衣,魏昭容大怒下方yù一逞威yù,遭太后怫聲喝止,繼而是一場聲色俱厲的bī問。魏昭容當然不認,針鋒相對中,太后下諭司正司協同宗正寺搜查chūn禧殿,自己從旁督促全程。
所謂士可殺不可rǔ,魏昭容雖然素來目空一切,骨子裡偏還有一份寧折不彎的傲意在,一眾人等方到chūn禧殿大門前,她搶一步衝到前面,尖厲道:“你們如果敢往前一步妄圖搜查本宮寢宮,本宮便死在這裡!”
話說,在那等重罪的指控下,魏昭容猶有這般驕橫氣勢,再一次刷新了人們對其脾xing的認知。
青緞赤翟曲柄傘下,慎太后冷顏凝覷:“大膽魏昭容,竟敢以自戕相脅,不怕罪加一等?”
魏昭容毫無懼色,道:“你們趁著皇上不在宮裡的時候欺負本宮,本宮絕不如你們所願!”
“你怎不說自己做賊心虛,不敢公示於眾?”
“橫豎本宮現在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能被你們抓住把柄,本宮為何不能隨著xing子痛快一回?”
想不到這惡妃還有幾分腦子,有這層見識。慎太后眯眸:“你執意如此,不怕禍及家人?”
“太后不就是想趁著臣妾的父親不在天都的空子才特意向臣妾發難的麼?有什麼事,待皇上和臣妾的父親歸來再說不遲!”
“你好大的膽子!”
魏昭容將一根簪子的尖柄緊抵自己頸喉,寸土不讓。
慎太后鳳顏凜冽,怒目相視。
兩方僵持不下,苦了為官為奴的諸人,在午後炙熱的陽光下汗水淋淋。
寶憐攙扶住主子手臂,勸道:“太后,這日頭太毒,您不宜久待,還是暫且回宮計議罷。”
慎太后目光冷橫。
“太后。”寶憐瞳仁移轉,“昭容娘娘這當下不過是處在氣頭上,一時沒有想明白罷了。您一向寬容慈懷,不妨容些時日,昭容娘娘冷靜後,定然幡然悔悟。而且,當頭的太陽這麼足,各位娘娘和大人們的身子也熬不住不是?”
慎太后容色略緩,向魏昭容申斥了兩句,起駕回宮。
如此一場興師動眾的大舉措,卻如此輕描淡寫地作結,後宮、前朝多有瞠目結舌者,但也有明眼人翹首相待,等待著那場真正的風bào來臨。
“這邊宮裡才有動靜,魏氏的爪牙應該就有人傳送了消息出去。魏相打其別業回到天都,快馬加鞭星夜兼程也須三四日的路程。今兒個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魏昭容頂撞太后,目無法紀,您還是給了魏昭容一次機會,
兩日後若她執迷不悟故伎重施,太后依法嚴懲,內宮和外朝都無話可說。屆時,魏相還須為了他的官爵前程,替他的女兒向哀家磕頭請罪。”
康寧殿中,寶憐剖析得頭頭是道,慎太后甚以為然。
這場局,勝券在握。
“不過……”伍福全在旁面有難色,“奴才方才派幾個機靈的出去聽風聲,有人隱約說到魏氏黨羽如今處心積慮的第一大事不是如何儘快接魏相回都,而是除去麥氏。這樣一來,不就成了釜底抽薪?”
“這算什麼?哀家知道,你們也知道,麥氏那些話……”慎太后倏地轉念,眼內jīng光矍爍,“難道是歪打正著?麥氏雖然只是在裡面伏了片刻後便以驚惶狀出逃,但在chūn禧殿內,魏昭容的確穿上了皇后袍?是而她在宮門前,死活不讓?”
寶憐邊忖邊點頭:“大有可能。那時魏昭容擋在宮門前,當是為了拖延時間,想來其手下正在宮內銷毀證物。太后沒有堅持大搜chūn禧殿,魏昭容的意外不會比其他人少。”
那襲後袍在不在chūn禧殿,慎太后並不在意,左右這趟搜宮,勢必要有一樣東西出來。但魏氏一族這驚弓之鳥樣的反應,卻使太后喜上加喜。
“寶憐,你去知會司正司,對麥氏務須嚴加保護,有一絲疏漏,哀家拿她們全司上下是問。伍福全,去傳慎廣、慎遠進宮,告訴他們火速進宮,哀家有事要jiāo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