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了呆,著實替他尷尬了下下,gān笑一聲:“抱歉,我即使不打聽,也曉得司家的公子虛有一個風流倜儻的外表,實則因遁守舊,不解風qíng,被天都仕女嫌棄為‘死(司)木頭’。”
“這怎可能?”司晗跳起,“你是聽誰說的?”
她滿面同qíng:“那時候,我家哥哥最愛炫耀自己無往不利的輝煌qíng史,順便也將你的和盤托出。”
司晗暗恨jiāo友不慎,氣咻咻道:“他那‘薄qíng郎’的聲譽難道好聽不成?”
“一個薄qíng郎,一個死木頭……”她品咂間連連點頭,“聽著頗為般配,不如你和哥哥喜結連理?”
“小妮子少把話題轉移開來。”小司大人兩眸圓瞪,“太后派我來,是勸你離開紫晟宮,甚至離開天都城,拿一筆足夠令你後半生衣食無憂的豐厚嫁妝遠走高飛。惟今之計,你須儘快封妃,在太后和魏氏分出勝負前塵埃落定,到時縱使太后心生不快,礙於名分,亦無法隨意趕你出宮。”
她歪頤,好奇道:“司大哥這麼想把我嫁進宮中?”
他眉峰糾緊,道:“不是想把你嫁進宮中,而是你惟有嫁進那裡,才能避開明親王的勢力範圍。明親王和德親王不同,他手下的千影衛安cha在天下各家府郡衙門。假使你效仿你的三姐私逃,他一聲令下,即能結出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江湖的勢力如何龐大,也大不過天家,屆時,你,薄天,薄年,薄時,要麼永無寧日,要麼無所遁形。”
薄光怔住。這些,她竟是第一次曉得……這是不是說,如若明親王有心緝拿哥哥,有心尋找兩位姐姐,絕非難事?
“衛免統領北衙禁軍,這中間不乏反諜jīnggān,是而護得住你二姐的行跡。而你的三姐,我想,允執並不希望德親王尋找到她,故而從未出手相助。”
她面孔猝然雪白:“司大哥,你……”
他一愣:“怎麼了?”
她雙瞳幽深如夜,語聲警促:“我從來沒有告訴司大哥有關二姐和三姐消失的實底,還有衛免……你是從何得悉?”
他淡噱:“你家親生大哥親口告知。”
她更加意外:“你和哥哥始終有聯絡?”
“斷了一陣子。”
她緘聲許久,既氣且惱,頓足道:“那個笨蛋哥哥為何把那些事告訴司大哥?司大哥有大好的前程,有璀璨的未來,哥哥為何把你拖進我們的怪圈裡?我回頭一定罵他,一定!”
司晗頗為受用,笑道:“小光果然心疼司大哥。”
“你還在笑?”薄光眼泛淚光,“這不是小事,縱然你自己不思上進看淡功名,司老大人幾十年的基業,你司家上下幾百條xing命,你也能看淡麼?薄家可以成為任何一位功成名就者的前車之鑑,你怎麼把自己攪進這樁……”
“好小光。”他探臂,將她輕輕環攬,“放心,我有分寸,不會連累老父,連累家人。”
“你確定?”
“確定。”
她姑且平靜下來。
湖中的小舟上,胥睦枕臂仰躺,眼光無意通過挑開的窗牖掃見此幕,不由大感納罕:這兩人的感qíng,好得委實有點奇特罷?
六二章[本章字數:3124時間:2013-09-0223:27:35.0]
今兒天光方亮,薄光即受傳召,前往正陽殿面聖。她前腳進殿,司晗後腳到來,兩人禮罷賜座,案後的兆惠帝將一份奏章jiāo給王順,後者轉呈二人傳閱。
“這是今晨剛剛送達的,你們兩人看後,告訴朕你們各自的感想。”兆惠帝臉上無喜無怒,口吻也頗為清淡。
司晗讀沒幾字,已深感頭大,一目十行看罷轉手遞給薄光,腦中思緒紛至沓來。明知太后吩咐他尚寧之行的雙重用意,依舊欣然領命,無非因為遠離那團紛亂正中下懷,誰知這一大早連個懶覺也睡不成,被叫進行宮的原因仍是天都正在發生的種種,端的是教人不勝的惆悵。
薄光看得卻是認真,逐字逐句細琢細磨,煞有全心投入憂思國事的架式。
於是,為了不出現冷場,司晗不得不率先發言:“啟稟皇上,臣來時,太后殷殷叮囑,囑咐臣莫拿天都近來折紛雜亂塵打擾皇上聖聽,誤了皇上的靜養,臣想,太后所指得應該便是摺子上所說之事。”
兆惠帝眉心微現褶紋,道:“太后固然對朕體貼,但朕乃一國之君,這泱泱國土之上所發每一樣事,朕皆有權過問,有責擔當。司大人才從天都過來不久,那奏摺上的事也是發生在兩三日前,不如你來親口說一下天都如今是何qíng狀,與奏摺所載有無出入?”
“是,微臣遵命。”借著這過場的套話,小司大人在腦中稍作歸納,“微臣所知,僅是來自朝臣們的眾說紛紜。此事事發後,據傳指證魏昭容的嬤嬤幾度遇險,太后大怒,故而親審此案。魏相也曾多番力主將此案jiāo予大理寺、刑部、宗正寺公審,朝臣中有支持之聲,也有反對之音……微臣的了解,僅此而已。”
兆惠帝沉吟道:“從摺子上看,宗正寺已然正式提審,太后、魏藉俱到場旁聽,證人言之鑿鑿,魏昭容拒不認罪,審理程中還曾朝證人扑打,被人阻攔後,又指那證人乃靜兒的rǔ娘,是淑妃跟前的人,所有言行不過是出自淑妃授意而起。因之,魏相建議傳淑妃到堂應訊。而淑妃自打那rǔ娘成為指證魏昭容的證人後便一病不起,太醫院的人診說淑妃是驚嚇過度,引發心悸過速,不宜挪動。”
司晗頷首:“微臣也聽說淑妃娘娘深鎖宮門,偶有宮人出來領用給養,竟說娘娘整日抱著大公主惶惶不可終日,惟恐魏昭容有一天興師問罪。”
兆惠帝眉梢一動。
薄光遺憾嘆息:“雖說淑妃娘娘向來膽小,對魏昭容的畏懼已成了習慣,可是若qíng形真如傳聞,淑妃娘娘不免過於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