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寶憐,緋冉困坐司正房內,緊鎖雙眉,思緒紛繁更迭。
“司正大人,您該走了。”貼身隨侍錦歌道。
她抬頭:“你認為我該去為太后辦好這個差使?”
“這風口làng尖,就算尚儀大人在,也須把這事辦得妥妥噹噹才行。”
“可如此的機會一旦錯失……”誘惑忒是巨大,棄之委實可惜。
錦歌板緊圓臉,道:“咱們圖得是長遠,不是眼前,您沒辦好這事,咱們這些人全完,也生生連累了尚儀大人。”
一語點醒夢中人,緋冉豁然開朗:“尚儀大人當初沒有白救你,你這丫頭心思明透,值得栽培。”
是而,司正緋冉冒著成為魏氏大鱷齒中餌食的危險,邁出宮門,走進明親王府,傳達太后語聲。
六五章[本章字數:2442時間:2013-09-0700:44:35.0]
緋冉退離多時,王府大廳內,高踞正中寶椅的明親王姿態未改,俊眸沉澱無波,毫無動作意向。
“王爺……”齊悅打左側偏座上起身,面現困惑,“太后特意命人捎這樣的消息過來,定然是事出緊急罷?您……”不儘快行動麼?
方才,緋冉進府,她得以旁聽全程,對於自家夫君沒有避開自己談論那等時政要事的舉動,心中充滿了歡喜。縱然已經做了恁久夫妻,也生下了兒子,夫君每一次的示好親近,仍可使自己立時回到那個qíng竇初開的少女。
胥允執目光淡睞:“你很想本王襄助太后成事麼?”
齊悅一怔:“王爺您從來孝敬太后……”
“本王的確願意孝敬太后,但絕非‘孝順’。”
“嗯?”齊悅一臉懵懂。
“方才,本王本可以不讓你聽到那些事,但你是明親王妃,本王避不開的事,你也不避不開。本王不想在本王不知道的時候你因為不明就裡發生差錯,累人累己。”
齊悅仍然滿心茫然:“請……王爺明示。”
“太后如若捎信給你,無論是什麼樣的消息,你在做任何決定前,皆須經過本王同意。”
僅是如此?齊悅釋然,笑道:“這是自然,妾身怎敢背著王爺行事?”
他眸色沉寂,道:“你記得自己這句話就好。”
有些事,即便是對於枕邊人,也是禁忌中的禁忌,允許心知肚明,卻無法宣之於口。此一刻,惟期待她自身的悟xing,及親口許諾下的忠誠。但,為太后調治了那等物什的那個,是時候吃些教訓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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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寧城。
近幾日,兆惠帝將來自天都的奏摺姑且束之高閣,在胥睦這隻jīng於此道的識途老馬陪伴下,游賞尚寧城諸多名勝,古剎禮佛,江上泛舟,登高望遠,放馬平川……潛心做了幾日的富貴閒人。然而,如此奢侈的時光,因德親王的去而復返戛然而止。
胥懷恭踏進正陽殿,禮畢後沒有二話,張口直奔主題:“天都城的事,想必皇兄已有耳聞。皇兄置之不理,莫非已有應對之計?”
兆惠帝淺笑:“懷恭是特地為此事踅返的麼?朕以為這些年懷恭你為了追尋心愛之人,早將爵位功業棄之不顧,此刻怎有閒暇搭理這等世間俗事?”
“臣弟雖然因私廢公,無權置喙過多,卻委實不願意看到朝局陷入混亂,làng費了皇兄多年心血。不過,時下見皇兄如此氣定神閒,看來是臣弟多慮了。”胥懷恭看不透兄長笑容後的意味,果然是疏離朝政過久,致使感知失聰了罷。
“多慮好過不慮,懷恭的憂懷,朕很喜歡。”兆惠帝優雅淡哂,“不過,朕也好奇你是從何處聽說了這些?難道說天都城正在發生的種種,已經成為市井笑談了不成?”
胥懷恭搖頭:“不,臣弟是因為先前在尚寧城落腳數日,被王府長史得知了近期行蹤,兩日前收到了他所寫的來信,信中將天都現狀詳盡說明,臣弟惟恐局面失控,方掉頭回來,臣弟早該想到一切盡在皇兄掌握之中。”
兆惠帝坦然領受這份讚譽,道:“可想而知,你的長史很盼望你這位王府主人回京回府。你準備如何?”
“臣弟……”
“回京罷。”兆惠帝勸道,“之前朕不勸你,是以為你已無心政務,不願勉qiáng你。如今看來你仍然是那個會為大燕傾注心力的德親王。你尋找薄時尋了也有一段時日,不如將此事jiāo給手下人,興許脫身出來後,能夠更清醒的觀望,也能更快將她尋回身邊。”
如此體貼備至,令德親王油生愧意:“臣弟……臣弟多謝皇兄,還請皇兄再給臣弟一些時日。”
兆惠帝挑眉:“那麼放不下麼?”
胥懷恭低首:“畢竟,是臣弟負她在先。”
兆惠帝默了默,喟然道:“在對待薄家女兒這件事上,朕似乎沒有什麼立場責備你。”
正因那場避免不去的傷害在先,時至今日,面對她的舉足不前,心存各種不忍,不忍催促,不忍勉qiáng,不忍苛責。
“皇兄對薄光,竟是如此執著。”思及己身,胥懷恭心有戚戚焉,“先前,是臣弟狹隘,一味遷怒薄光。臣弟仔細想過,其實三哥和薄光早已結束。在薄光回京後,他們兩人每逢見面皆是氣氛僵冷,毫無柔qíng可言。皇兄甚至忍痛下旨成全,是他們終究緣淺,即使成為夫妻,亦不能冰釋前嫌。想到現今皇兄望著薄光時的深qíng,臣弟不敢想像那時皇兄將她送到三哥身邊一刻的心qíng,換了臣弟,無論如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