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謬讚,奴婢愧不敢當。”
“聽著還是個讀書識字的?”淑妃滿意頷首,“二皇子如今年幼,在跟前侍奉的人不需要太多。薄御詔回天都前,尚儀局的瑞巧過來當差,還望你們同心協力,jīng心伺候好二皇子。本宮說得明白一點,你們是貼身伺候的人,等同是二皇子前面的一道屏障,所有的入口之物,你們必須先行嘗過;所有的觸身之物,你們必須先行碰過。明白麼?”
綠蘅欠首道:“奴婢明白,奴婢定然不負娘娘和御詔大人的厚望。”
“這就好,抱瀏兒去午憩。昨晚,他因為想念薄御詔,鬧了大半夜,這會兒也該乏了。”淑妃撫了撫臂中小兒的頭頂,笑道。這真是個可人的娃兒,縱算思念至親,也不曾以聲嘶力竭的哭鬧來惹人煩厭,反是吭吭哧哧哧地令人心疼,招人憐愛……難道因為他們今生註定了這場母子緣分?
“娘,靜兒想和弟弟一起睡。”胥靜嬌聲道。
淑妃撫了撫女兒紅潤臉頰,寵溺一笑:“不得吵弟弟喲。”
“靜兒知道!”
淑妃看向女兒的隨身嬤嬤:“公主暫且有綠蘅看著,你為本宮換杯熱茶過來。”
後者會意,先依命下去換茶,回來時,正殿內已惟余淑妃一人。
“綠蘅進門前,你向本宮稟報的是麥氏的事罷?”淑妃問
“是,娘娘。”李嫂躬身,“按照宮規,無論上妃罪名是否存在,麥氏以下犯上,均須接受懲戒。案結時,她被判發往東郊窖廠服役。”
淑妃惑鎖蛾眉:“這些本宮曉得呀,本宮前兩日還知會宮外的母家兄長給她送些衣食過去。”
“娘娘的美景她怕是消受不到了,她已經消失了七八日。”
“……什麼?”淑妃一震,“是遭了魏氏的毒手?”
“案未結時,有太后娘娘派去的人暗中保護,麥氏勉qiáng躲過一死。如今事qíng已了,她這個證人再無用處,太后娘娘的人撤走,魏氏也勢必出手。”
“在案qíng初結的第二日,本宮曾為了麥氏向太后求qíng,乞望太后娘娘能多加維護。如今這人消失了七八日,本宮想,太后那邊怕是連曉得也不曉得罷?沒有用處的人,自然不必多費心思。”好歹主僕一場,淑妃心中湧起一股酸楚,美目內淚光乍現。
“奴婢想向娘娘稟報的,是這個麥氏當前的去處。”李嫂道。
“……呃?”
“奴婢把她藏到了一位友人家中暫避風頭。魏氏到窖廠尋她不著,肯定以為是太后那邊先下手為qiáng,殺人滅口。”
淑妃呆了須臾,訥訥問:“是薄御詔吩咐你救下她的麼?”
“是。御詔大人說,皇子和公主將來需要用到許多人,隨在主子身邊的下人,忠心是第一要緊。麥氏一心掛念公主,囑咐了奴婢許多事,奴婢才能恁快得心應手。”
“薄御詔她……”淑妃蛾眉淺攏,喃喃低語,“撇開皇上作主的拜認義父不說,先使瀏兒認母,後調忠婢進宮,尚分出心思安排其它,樁樁件件無不是細緻盤算……本宮怎有種錯覺,好像她此去是永遠不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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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漫漫,薄光棄車選馬,曉行夜宿,塵滿面,霜滿鬢,歷經七日,終是雲州在望。
“四小姐,現在天已經晚了,咱們先在城外尋個地方下榻,明日一早進城罷?”走在最前方的薄良回首問。
薄光掀開帷帽,望了望前方影影綽綽的城池輪廓,再望一眼四遭,道:“這座山是什麼山?”
高猛稟道:“此地乃素節山,屬苗人地面。”
“我們可以在此停留麼?”僅憑空氣中的氣味,便知這山中藥糙豐沛,奇珍盤踞,是座難得一遇的寶地。
高猛面有難色:“為了不生事端,還是到山腳下落宿罷。”
入寶山空手而歸,說得便是此刻qíng形麼?她不無惋惜地嘆了口氣,抖韁馭馬,道:“前方帶路。”
薄良察知異樣,問:“怎麼了,四小姐?”
她嘟嘴:“我嗅到了雪蓮果的味道,那可是苗藥中的珍物,無論是止血止痛癒合傷口,還是延年益壽延緩衰老,俱有奇效。若是百年以上的雪蓮果,更是不得了,苗醫將之視為藥中聖品……唉,失之jiāo臂,有緣無分,千古憾事。”
薄良失笑:“這就像是珠寶商眼見美玉而不得,劍客面對魚腸劍而錯失,四小姐是大夫,想來很是不甘。”
“說得是,說得是啊,且小光敢說那枚雪蓮果就在附近,超不出百步……”
“真的?”倏爾間,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飄落,正正落於她馬前一步外。
她座下馬匹當即受驚,“嘶溜”駭叫著前蹄高立,眼看著便將她掀落馬下。
“四小姐!”
“大人!”
薄良和諸侍衛悉數飛身來救,有人卻快他們一步,一手接住薄光,一手扯住韁繩,把那匹頸高腿長的龐大生物牢牢定在原處。
“美人姑娘小心,我可不是為了嚇你才出來的。”來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