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
他移步至她的對面,雙目不移不瞬,問:“皇兄對你有過三千寵愛在一身的許諾麼?”
她緩搖螓首:“沒有……可是,皇上不會辜負薄光,定然不會。”
他眸生崢嶸:“你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不曉得,我只是如此覺得,如此認定……”她嘆息,“無論如何,薄光總須回到天都,當面問過皇上……”
他眉峰猝然緊鎖,一手握住她腕:“本王怎麼不知道你是如此痴qíng的一人?”
“呀~~”她痛呼,眉兒起顰,目際生淚。
他倏地鬆了五指,搖頭道:“你對本王那般決絕,對皇兄卻如此不舍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揉著自己的左腕,美眸盈盈相對,“因為我和王爺早在許多年前已經了斷,之後不過是被皇上和二姐錯點姻緣。但皇上和薄光,是全新的呀。”
這張臉,這雙眸,何等坦然?他冷笑:“原來,本王是你的舊人,皇上是你的新人,你劃分得倒是涇渭分明。”
薄光面色恍惚,眉際浮起幾許惆悵,幽幽道:“開始一份全新的感qíng並不是件易事。薄光面對王爺,一度是放不下,卻給不起。若非皇上願意等待,薄光也不知道自己尚可從新開始。落崖之後,我想念過很多人,對皇上的思念卻最為qiáng烈,方明白自己早已放下了過去。是皇上的耐心和包容,賜予薄光新生。所以,王爺,為了皇上,我們可否友好相處?”
四一章[本章字數:3113時間:2013-11-0509:30:15.0]
胥允執趁雨而來,乘風而去
那雨是真雨,風則是明親王心中的狂飆颶風。他甚至沒有去看望重傷在身的司晗,就如此離開那個眉目含笑和顏悅色的小女子。
他剛走未久,司晨、鸞朵排闥而入。
“我還以為他既然冒著這大的雨來了,想必是非在這時接你回去不可。”鸞朵喜笑顏開,“幸好,幸好,我今晚還可以和朋友摟著睡。”
司晨凝覷著坐在桌邊悠然喝茶的薄光,問:“你是用什麼法子把人給氣走了?”
她囅然:“實話。”
“什麼樣的實話可以將堂堂的明親王氣成那個模樣?”那位玉面明郎決計算得上泰山崩於前也不變色的主兒,居然不顧惡雨而來,再沐惡雨而去,著實引人納罕。
“加了些許水分的實話。”
“然後,待雨過天晴,你便要走了麼?”
“昨日你告訴我皇上的貼身太監也在雲州,他聽到我安全歸來的消息,一定會上門求見,我隨他回去,也少了許多麻煩。”
司晨黛眉舒展:“這麻煩是指明親王?”
她淡哂:“我回到天都後的麻煩,絕對不止明親王。慎家和魏氏,還有皇上的後宮美人,樣樣皆有可能成為我的生死劫。”
司晨默思片刻,起身鋪開桌上的huáng麻紙,持筆勾畫。
鸞朵托頜旁觀,道:“大嫂這是在畫什麼符麼?我的漢字也能認個七七八八,怎麼看不明白?”
司晨chuī了chuī墨痕,道:“是天都城的勢力分布圖。”
薄光定睛審視,不由嘆服:“一目了然,好功底。”
司晨大方受了這個讚揚,道:“最上面,自然是皇上,皇上的左邊是明親王,德親王也可占個角落,邊是太后。向下延伸,司家如今興亡未卜,魏家、慎家互成犄角。下面這幾個朝中大臣,俱是魏氏一黨,這幾人則站在太后一方。其他人,有觀望者,也有不屑同流者。”
“是以,我當前最大的隱患,除了明親王,還是魏、慎兩家?”
司晨頷首:“魏氏一族雖然結黨營私,但充其量只想做個權傾朝野的名門望族,絕不敢也沒有那個實力生出不臣之心。而慎家依靠暗殺起家,依靠太后的崛起躋身國戚,相比魏氏,他們的觸角更加深入黑暗,行事也更為不擇手段。皇上扶植一個成不了大氣候的魏家,就是為了遏制慎家勢力的蔓延。魏家是懸在慎家頭頂的一把刀,慎家是魏家存在的根本原由。這層牽制,魏藉明白,太后更明白。因此,太后對魏家急yù除之而後快,魏藉卻對慎家始終沒有痛下殺手。”
自己這位前任的尚儀大人,果然沒有白白在那府紫晟宮內làng費三年光yīn。薄光凝神傾聽,不敢遺漏。
鸞朵卻如墜雲裡霧裡,怏怏投身榻上,昏昏yù睡。
“說到太后,你也該知道最為棘手。我聽父親說,早年先帝病重在榻,幾位遠在藩地的親王聯兵作亂,薄相指揮京都駐軍抵禦,家父率禁軍進宮護架。他推開明元殿的宮門時,正見皇上病榻前貴妃娘娘與年幼的太子、明親王、德親王抱成一團,聽見門開聲,當即將三個幼子擋在身後,就如一隻護住雛jī的母jī。太后與皇上以及兩位親王,是一份共經患難的感qíng維繫,在年少的他們心目中,她曾是惟一的依靠。無論太后做過什麼,皇上都會永遠保她太后之位。”
薄光點頭:“我也有所感,皇上、明親王對太后的感qíng和重視,不比生身母親來得少,甚至更為敬重。”
“太后如今對你心存猜忌,為了皇上,不會明著對你為難,而她最擅長的卻正是暗地做些什麼。這一次你避開了賊匪的綁架,是薄天的江湖兄弟從天都城內探聽到一點消息。雖然目前無法斷定是誰在幕後cao作,可在魏家和慎家中,我選擇後者。”
“對此。”薄光美眸稍寒,“我卻已經有了一點眉目。”
司晨微怔:“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