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柳眉倒豎:“你這老奴……”
“白姑娘。”她眸際倏寒,“良叔是我的親人,你若敢對他不敬,我會立刻毀了白家在天都城內的兩家店鋪。”
“你……敢?”白果針鋒相對,“你也沒有這個本事!”
“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何不問問你的兄長?”薄光眸底冷風寒月,“窩藏朝廷欽犯的罪名,足夠天都府尹府查封你們在京都的所有生意。以你的大腦,想必還需要我點明這位欽犯是誰,白英表哥應該已經想到了罷?”
白英訕訕陪笑:“我們兩家是親戚,何必走到哪一步?真若如此,豈不是兩敗俱傷?”
“不會。”她輕搖螓首,平心靜氣,“只要讓太后曉得白家藥莊是他在天都城的藏身點,無論能不能把他捉到,你們在天都城內的生意即告結束。或許,還將累及本家。”
白果驚疑不定,暫且收聲。
“光兒表妹。”白英危襟正坐,“你今日特地將我們兄妹引來,想必不是為了打這場嘴架,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她閃著一對淨澈美眸,細聲起問:“前任莊主有沒有告訴過你,當初家父身陷囹圄,你們茯苓山莊為何連袖手旁觀也做不到,甚而落井下石?”
四八章[本章字數:3186時間:2013-11-1100:07:36.0]
這果真是“直言”,直剌剌撕去了他們往日裡假意維繫的溫qíng表衣,直抵沉浸在血腥中的真相。
白英一震:“你這是聽了誰的挑撥?這等事……”
薄光兀自自說自話:“前段時日,到雲州內向叛匪獻計擒拿我為人質要挾司大人退兵的那位漢人大夫,是受你們茯苓山莊哪一房的指使?還是說,是白英表哥親自委派?”
“……什麼?”白英急劇搖首,“斷無可能!”
“那位大夫為了取信叛匪,還曾在匪巢為受傷的匪眾療傷,我親眼見過那些獨特的fèng合方式,等於是貴莊的名帖。”
白英目眥yù裂,厲眸橫向親妹:“白果?”
“你懷疑是我?”白果不敢置信,“我前段時日被你押著幾時離開過鋪子?”
白英厲色不改:“你總與三叔那邊的人來往甚密,聽到什麼風聲沒有?”
白果氣勢一萎:“我何時與他們有什麼來往?你休要冤枉人……”
“三叔?”薄光眸光一閃,“是那位曾與前任莊主爭奪莊主之位的白微舅舅?他與家母並非一母同生,他對家父的芥蒂,則因家母當年本應嫁給他的姨家表兄,那位巨賈承諾送他一座不輸於茯苓山莊的莊園。但這點不快,不足以釀就恁大的仇恨罷?或者有人威bī利誘?”
白英喟然:“小光,當年的事已然造成,我們為何不著眼未來?”
她不由納罕:“如何個著眼未來?有你們老莊主的臨終留言,我們還有容緩的空間麼?”
白英一窒:“老莊主也是怕茯苓山莊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她挑眉:“因為你們的確參與了薄家的傾覆。”
白英不肯不否,道:“祖父當年年事已高,而我那時尚無力改變。如今祖父去世,繼任者的責任是拓展未來。因此,我才不顧莊中各房的反對,接納你派去那邊的諸多下人。”
“那諸多下人里,除了有兩位老人確實年事已高需要找個氣候溫潤的地方養老送終外,其他人皆是受過良叔調教的人手。他們最大的本事是自斷心脈,最大的心愿是為家父報仇。”
“……我想到過中間必有什麼內qíng,我接納他們,就是為了向光兒表妹表達我的誠意。”白英道。
“為何?”
“家父一生沒有當上莊主,但他告訴我,當薄家人擁有第二次機會的時候,那場冤案的所有參與者皆難逃一劫。我是莊主,不想帶著全莊老小勇赴huáng泉。”
她莞爾:“舅父高抬薄家人了,我不會殺任何人。”
“但皇上會殺,明親王會殺,太后會殺,而你會借他們的刀。這也正是薄家人的真正可怕之處。”
“果然是明人不說暗話。”她明眸波瀾淡淡,語意娓娓,“我手中的確收集了一些貴莊與外邦來往的信件。雖然談得是藥材生意,但大宗的買賣,總是以大量的銅器鐵具盛載。我曉得這是外邦人的特殊要求,且額外給了貴莊價錢。但那些東西除了占用運載的成本,最大的用處是打造兵器,對於資源匱乏的外邦來說,著實幫助匪淺。”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白英仍如遭雷殛。
“當然,還有一些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比如貴莊當年曾向善親王捐助過一筆五十萬兩銀子的巨款,過後不久善親王即起兵謀反。這一點,某位在善親王府內當過幕僚如今流落江湖的可憐人可以做證,他甚至留著令尊的親筆書信以及那筆巨款的銀根。資助反臣這個罪名,應當比資助外邦稍稍遜色幾分。”
白英面色一白:“這些是誤會,本庄只是還款,當年山莊遭遇過一次危機,善親王慷慨解囊……”
“有誰相信麼?”她輕聲反詰。
白英起立,抱拳抵額:“光兒表妹,茯苓山莊幾百口人的xing命,請你手下留qíng。”
她淡然:“先查出那個混進匪巢的人是誰。”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