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宮人一擁而上,架起魏夫人。
“魏菱你這賤婢,你夥同他人害我,我定不饒你……定不饒你!”這位一品誥命夫人呼號連天,高調而去。
周后面起怍色,揖首道:“太后,臣妾有錯,讓您受驚了。”
慎太后眼尾挑過還在跪著的魏昭儀,掃過身側的薄光,淡淡道:“你何錯之有?”
“臣妾身為六宮之主,未能使後宮秩序井然,致使太后受驚,魏昭儀受rǔ,著實有愧。”
“打理六宮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才登後位,不必放在心上。不過,出了這麼一樁亂子,哀家也沒有了賞花的心思,你扶哀家回宮罷。光兒你留在此處安慰一下魏昭儀,她今日定然受了不少委屈。”
薄光萬福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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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你今日邀哀家到牡丹園賞花,當真是你一個人的主意?沒有人攛掇你?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回答哀家。”
通往康寧殿的竹間幽徑上,太后與皇后並肩徜徉,前者語重心長。
周后溫婉笑語:“太后,臣妾再是不濟,也懂得孝敬太后,難道非得別人提醒才成?雖然好心辦了壞事,臣妾對太后的孝心卻是足金足赤。”
慎太后眸光明滅;“哀家讓你好好想清楚,你想過了?當真如此?”
周后面相摯懇:“臣妾絕不敢欺瞞太后。”
“哀家明白了。”慎太后目視前方,“你陪哀家陪了有大半日,早點回宮歇著罷,盡孝的日子還在後頭,哀家相信皇后會做得很好。”
“臣妾告退。”
待皇后離場,寶憐上前道:“皇后娘娘對太后恭敬孝順,今後太后該省心不少呢。”
慎太后冷嗤,道:“你只看到一,沒有看到二。”
“……奴婢愚鈍。”
慎太后目底霾意深重:“今日的事,明眼人皆看得出是針對魏夫人的一場局,雖然它很合哀家的心意,哀家卻不喜歡有人在這座後宮裡自行興風作làng。”
寶憐訝異:“難道是魏昭儀?可她好歹是魏夫人的侄女……”
“哀家如沒有摸清這魏昭儀的實底,怎會容她親近皇帝?就因料到她不會對魏藉夫婦俯首帖耳,正可為哀家所用,方有她今日。但若是進宮短短半年,即與人沆瀣一氣,便不可小覷,尤其與她聯手的還是薄光。不過……”慎太后眯眸,“哀家擔心得還不是這個。”
“太后是擔心誰在中間為她們牽線搭橋麼?”
“這一點固然值得疑猜,卻不值得費力深究。難道寶憐沒有發現皇后的qíng狀?如若連這個後宮最軟xing子的皇后也成為薄光同黨,哀家豈不是腹背受敵?不,說是四面楚歌更為貼切。”
寶憐大驚:“太后是在說連皇后也成了薄光那邊的人?”
“早在皇帝准淑妃撫養瀏兒那時,哀家便該有所警惕……這個薄光,哀家還是低估了她的本事。”
每走一步,每行一事,皆令人感覺其智其力又上層樓,難道這才是商相所說的薄家**的可怕之處?薄光啊,你這是在向哀家公然宣戰了麼?
六二章[本章字數:2044時間:2013-11-2600:00:46.0]
魏夫人的審理,沒有如其女之案般拖得太久。
有太后、皇后願為人證,堂審進行得極為簡單明快。繼而皇上下旨,削魏夫人一品誥命夫人位銜,餘生幽禁自府之內,永不得赦。
對此,魏藉惟有接受。今日的一切,緣於自家夫人的有勇無謀。若非皇上開恩,單是妄議皇后一項罪名,也足夠她永陷牢獄。當前惟有韜光養晦,隱聲斂氣,避開投機者的落井下石,躲開對手的趁勝追擊,方是自保之道。
魏昭儀得到大伯母的訊息後,當即遣蔻香報與堂姐得知。自然,她很清楚不過是一步無足輕重的勝利,自己仍是大伯眼中的棋子,這場對弈剛剛開始。
前朝,西北戰局再傳捷報,優勢漸向官軍偏移。
然而,這關鍵時刻,軍費告急。兆惠帝責群臣多方籌措,仍有二十萬兩銀兩的缺口。
司晗獻計,前度賑災款集資,前朝、後宮戮力同心,度過難關,大燕泱泱大國,應一時之急從來不難,但軍費是個龐大的支出,為長遠計,開源重過節流。這個“源”,是重修與西疆國的官貿往來之路。
兆惠帝思索道:“我朝與西疆國百年jiāo好,互貿jiāo易也曾一度繁盛,後來因我朝內亂,逐漸中斷。如要重拾jiāo易,勢必從頭洽談,莫非司愛卿想棄武從文?朕記得你一度對市舶司的隨船行貿職務很是嚮往。”
司晗搖首:“微臣一不通西疆土語,二不擅長銀錢計算,不是最好的適合人選。微臣推薦寧王爺。”
“寧王爺……”兆惠帝緩緩點頭,“西疆國王后是其胞妹,他出面行事,的確便易許多。可是他是一地的藩王,朕不好使喚過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