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回音。
難道對方是想跟到自己“老巢”一網打盡斬糙除根?他如是猜度著,道:“閣下如果想打,請儘快動手。如果想耗一晚上,本大爺也願奉陪。”
“薄天。”一道明顯有別於跟蹤者的氣息加入,並現身踱步,“果然是你。”
他微怔,回頭:“德親王,久違了。”
“你居然敢這般大剌剌地走在天都城的街上?”來者玄青披風,風塵僕僕,正是闊別天都城多年的德親王胥懷恭。
他哂笑:“天都城也是薄某的家鄉,我思鄉qíng切,回來探訪一番,太過沉湎忘qíng,誰能想到就恰好衝撞了德親王爺的大駕呢?”
胥懷恭擰眉:“明知自己是通緝榜上的重犯,還敢公開露面,你是向誰挑戰?”
“不敢,薄某過去安分守己,將來也不會改變,請王爺明鑑。”
“你若聰明,此生便該遠離此處,或許可保餘生平安。”德親王聲無起伏,面無表qíng,“不要忘了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親人,你想連累你那位正在拼命掙脫罪臣之女yīn影的幼妹重溫惡夢麼?”
薄天揚唇:“活在罪臣之女yīn影下的,不僅僅是小光。如若可以擺脫得掉過去,時兒如今還是德親王妃,德親王又何須遠走天涯?”
胥懷恭面容半隱在沉沉的夜色內,道:“如若不是看在時兒面上,本王早命他們動手。快快從本王面前消失,莫再出現在天都城,下一次遇上,本王絕不饒你!”
“多謝王爺。”眼前虧吃不得,跟隨在這位王爺背後的幾人內力俱不亞於自己,在此單打獨鬥占不到一點便宜,風緊,扯乎。
薄天縱身即去。
誰知,德親王身後兩道勁影飛出,直撲過來。
“你們做什麼?”胥懷恭厲叱。
他身側兩名侍衛邁前一步,伏首道:“王爺恕罪,屬下等人雖然是奉太后之命迎您回京,但此人是通緝榜上的要犯,萬萬不可縱容,請容屬下等人將此人緝拿歸案。”
“本王說放他這一回,你們沒有聽到麼?”這些若是太后派出,當屬慎家人,對太后自是惟命是從,“你們幾個,給本王攔著那幾人!”
他轉而吩咐的,是先前一直跟在自己左右的四名千影衛。
那四人亦遲疑不決,有人道:“王爺,此人曾落在明親王爺手裡,當時明親王爺極力yù捉其歸……”
胥懷恭大怒道:“本王的話如此不好用,你們各找自己的主子去罷!”
那邊,薄天身陷兩名高手的夾擊中。這兩人的功夫,單是個人也不在他之下,此刻凌厲夾攻更是勢在必得,他很清楚自己處境極為不妙。
小光塞在自己袖裡的那些勞什子,此時不用,更待何時?薄家大爺一念至此,一手鞭,一手劍,格擋兩柄利刃,身形錯往上風方位,鞭纏劍上,空出的左手伸進袖內一揚,借勢迎風而遁。
當頭兩人四目嗆辣難睜,守在下面的幾人方yù提氣接應,胥懷恭“嗆啷”拔出腰間佩劍:“你們既然將本王的命令當成廢話,本王也可立即把你們變成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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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親王襄助薄天逃脫,慎太后很快收穫消息。
這一次,太后娘娘冷靜許多,未急於將這個才回天都的兒子召到眼前大行撻伐。適逢兆惠帝前來請安,她平靜道來。
兆惠帝嘆了聲:“懷恭方才進宮見朕,說到了這件事。他怕母后罵他,不敢露面,求朕在母后面前為他說幾句好話。朕已經好生數落了他,念他是倦鳥知返,母后姑且饒他一次罷。”
慎太后撫額痛喟:“懷恭向來古道熱腸,重qíng重義,哀家最是曉得。他如今願意回來,哀家謝天謝地還來不及,哪捨得罵他?”
他莞爾:“允執若是曉得,定說母后偏心。”
“允執身居要職,哀家責他,是不想他qíng重於法,落個公私不分的名聲。懷恭久離朝政,回天都首日便撞上昔日友人,一時心軟,qíng有可原。實則,哀家擔心得另有其事……”慎太后神qíng沉凝,yù言又止,終還是將話脫出口去,“薄天得以逃脫,是因為用了一些嗆人鼻口的藥粉。”
他沉默須臾:“薄天久在江湖,難免會一些江湖下作手段。”
“哀家想到的,皇帝也想到了不是麼?”慎太后面現痛惜,“總以為光兒固然思念兄長,也必定深明大義,曉得輕重,與兄長劃清界限。如今看來,不但沒有劃清,反而暗中頗多來往,否則也不會為薄天調製了那些防身之物。”
兆惠帝目內一閃:“允執曾在她面前拘捕薄天,她提心弔膽之下,為其做一些防身之物也是常qíng。”
“若僅是提心弔膽,哀家也不會過多擔心。可是,薄天頻繁現身於天都,落腳點成迷,誰知他在圖謀什麼?光兒如今貴為郡主,頻繁出於皇帝身邊,倘若這中間有什麼勾連,皇帝萬金之軀不等同置身於薄家兄妹的屠刀之下?”
他眉峰遽然緊鎖,抿唇未語。
“哀家不想還好,一想便是一身冷汗。皇帝,這件事你依也罷,不依也罷,哀家定然要查到底。”
“母后想……”帝只覺唇齒艱澀,“如何查?”
慎太后見狀嘆息:“皇帝放心,光兒對大燕有功,對哀家有恩,哀家不會在事qíng沒有任何眉目前拿她如何。”
他神色略松,道:“母后想從哪裡著手?”
慎太后面目凜冽:“擒賊先擒王,擒不了王時就從王身邊最大的將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