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尚不曉得,江院使及兩位太醫正為司大人醫治。”王順答。
“白孺人給皇上服了什麼東西?為何再度昏迷?太醫可曾醫治過了?”被再度驚動趕來的商相問。
王順搖首:“奴才不知道,但賢妃娘娘為皇上診過脈後,立刻為皇上施針,皇上吐出了一堆黑水,可……娘娘說,要想皇上醒來,非茯苓山莊的獨門解藥不可。”
商相擰眉:“還不立刻傳茯苓山莊的人進宮?”
“已經傳了,白莊主回道正在四處捉拿與白孺人合謀的幾個山莊叛眾,捉到他們,方可得到醫治聖上的解藥。”
“這是什麼話?白孺人毒害聖上,茯苓山莊全莊上下皆當論罪,那位白莊主難道不是藉機脫逃麼?”有人斥道。
王順掃了一眼這位,當是太后娘娘的得力gān將無疑,道:“大人放心,衛大人已派人經將茯苓山莊監控起來,若兩日內尚不能jiāo出解藥,全莊上下視同明親王同謀,以連座罪論處。”
“刻不容緩,本官願帶人到茯苓山莊……”
“不必勞煩葛大人。”司勤學面沉如水,“當前第一大事是如何安撫民心,如何緝拿明親王歸案。我等在此議論,著實不利聖上將養,諸位還請速隨本相到政事堂議事。”
文武大臣退出,商相獨自留下。
他眸色深晦,凝覷王順:“王公公如此確定你的選擇無誤麼?”
後者拍了拍跪得麻痹的膝蓋,恭敬道:“奴才從來沒有懷疑過。”
“你認為這是對大燕最好的選擇?”
王順咧了咧嘴,道:“奴才一介奴才,做事只是隨心罷了,救國救民、功在社稷千秋的大事,還是jiāo給您這樣的大人物得好。”
商相挑眉:“明親王進宮來,當真是為了刺殺皇上?”
王順面色一正:“奴才親眼所見,怎還有假?幾名效忠皇上的暗衛皆死在明親王手裡,若不是司大人來了,奴才此刻也是死屍一條。”
商相將信將疑。
“商相不信奴才不要緊,您信不信薄相呢?”王順問。
“薄相?”
“您認為薄相的女兒會害了大燕麼?”
商相蹙眉不語。
“明親王若是上位,薄家的女兒會是如何下場您該最曉得罷?您當初請太后赦三位小姐回京,難道是為看她們花齡殞落?您已經對不起薄相一次,不要對不起他第二次罷?奴才退一萬步說,若是薄四小姐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兒,您此刻早就身陷囹圄。”
王順話罷,遂命小太監端來溫水軟巾,為榻上的主子拭面拭手,恁是細緻周到。
商相逕自出殿,一路深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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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衛免收服昔日舊部。
這場戰,並未見屍橫遍野。起先僵持了一日,翌日,兩千餘的叛眾內即有半數自發棄械投降,剩餘人除誓死效忠明親王的鐵忠擁躉外,逃躥進山林深處。而餘下頑抗者,也因人數稀少,暈躺在衛免投放出的煙霧內。
此際,白英亦進宮jiāo來解藥,且同時jiāo上兩名與白孺人勾結的山莊叛逆,一是白英叔父白微,一名寄居於茯苓山內多年的白微內弟,此二人面對刑部堂訊有問必答,對同謀之罪供認不諱。
對此變故,鸞朵不明就裡,不敢打擾正專心撲在司晗傷勢上的薄光,去向住在某間冷宮逍遙度日的薄年探聽個中端倪。
薄年淡哂:“明親王當初曾先後執掌過南衙衛隊及北府禁軍,他回京之後,只需要振臂一揮,兩處定然皆有擁護者熱烈響應。司晗、衛免當然曉得這一點,是而分別把自己的心腹大量混跡其中,這邊明親王謀反的消息方傳出門去,那些人里便有能言善辯者攛掇同袍打出擁護明親王稱帝的旗號,直至衛免前去清剿,他們帶頭投降,自然又不可避免地帶動了一批同袍,人都有從眾之心不是?”
鸞朵恍然:“這就是你們漢人的將計就計?而且還兩面用力,先坐實明親王的罪名,再消彌一場動亂?這麼一說,難道那兩個白家人難道也是你們派過去,故意承認罪行來給明親王的罪名板上釘釘?”
薄年搖首:“白英和小光做了怎樣的jiāo換我不曉得,不過,行刺謀反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天大的恩惠也不能使對方擔下。我想,他們是服了茯苓山莊獨有的秘藥,不得不按照事先灌輸好的概念認罪伏法罷。不過,我敢肯定當初到白雲山獻計擒拿小光的人,必是他們中的一個或受他們所派,那兩人死得並不冤枉。”
而自己的幼妹,在這場時刀光劍影的對決中,當真運籌於帷幄之內,決勝於千里之外。難怪當初自己曾聽爹在書房中對良叔說道:諸兒女中,天兒生xing不羈,難以長束官場;年兒胸懷大志,得本相五分真傳,足以母儀天下;時兒隨xing妄為,只怕難以長為皇家婦;而光兒,宛若我之翻版,她做明親王妃,對明親王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誰也不曉得,若薄家從未倒覆,成為明親王妃的薄光是甘做一個快樂的皇家小婦人,還是襄助她的丈夫更上層樓?而姐妹二人,會不會為了各自的丈夫反目成仇?
但,命運沒有如果。當今的現實是,她們姐妹同心同力,捉拿胥允執的榜帖貼滿全城,並正向各州各縣逐次下發,實施全國緝拿。
鸞朵聽得心癢:“茯苓山莊有那樣好使的藥,咱們怎麼不拿來歸自己隨意支配?如果遇上那些不聽話的,餵他吃下就是。”
薄年失笑:“你當那藥是神仙的咒語不成?莫說那藥煉製不易,出量極少,就算可以大量投用,也要看下藥的時機和個人的神智。用得不當不對,服用者呆呆苶苶,外人一眼就能看穿是被動了手腳,豈不是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