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夕chūn…”
“我去勸……”
“……不必了。”秋寒月迅即推翻了這個甫形於胸的主意。“如你所說,麥夕chūn有頗深心結,以qíng誼為藉口使其配合,未免自私,未免qiáng人所難。以縮骨術保持兩個時辰不變,亦是qiáng你所難。”不管哪方出現差池,最終威脅到的都是靈兒。後面的話,他不說,料定魏怡芳亦能懂。
“那……”
“我先去會會那個傳說中的鐵面御史。”
“靈兒呢?”她不以為這樣時刻此廝會放心將他的心頭ròujiāo給她。
“帶著。”
魏怡芳不明就裡,便見秋寒月俯首在靈兒耳邊低語了什麼,緊接著,她目睹了有生一來最為驚異的一幕,上一刻尚面若桃花香肌玉骨的靈兒,下一刻化成了一團絨絨白物,而後,一隻比成年貓兒還要嬌小的狐狸掀著睏倦的黑汪大眼仰頭望了望男人,打了個小小哈欠,鑽進了男人袖內。
“……她她她……是靈兒?”
鐵面御史馮大人當真鐵面地無私,皇親國戚亦一視同仁。
秋寒月道:“隨塵道人乃江湖術士,於飛狐境內接連造案,騙人家財尚且不說,還曾導致數樁命案,他助府衙追緝此人,打鬥中取其xing命。”
“城主此說,可有人證物證?”
“人證物證皆有,都在飛狐城。端看馮大人是隨本城主前往飛狐城集案再審,還是發布通傳文書責人證來此。”
馮大人尚在沉吟,從旁小道士喊道:“御史大人,我師父乃修有大成的高士,絕不是什麼江湖騙子!此人如此污衊我家師父,就是為了保護他的狐妖妻子!”
“你如此說法,有何為證?”馮大人問。
“在huáng梅城的時候,我師父便曾讓那個妖jīng顯出原形,當時小道便者到過這個人出現救走了那隻狐妖,小道便是人證!”
“你乃死者徒兒,你的證詞只能作呈堂參詳,你可能提供其他力證?”
“我師父為本地除了大妖,滿街百姓都可作證,怎麼會是江湖騙子?還有……”小道士對上秋寒月森森眸線,駭得一栗,倏又想到師父慘死之狀,大著膽子道。“把這個人的妻子叫來,小道將師父留下的符給貼上去,看她現不現原形!”
馮大人尚未及言,擠在公堂口聽審的人群已七嘴八舌道:“道長的確是幫咱們殺了兩個大妖怪,那兩個妖怪此前吃了十幾個漂亮孩子呢。道長是高人,這個人殺了道長,該為道長償命!”
“把他的妻子拉出來,打出原形,拿火燒了!”
“青天大老爺,不要放過兇徒啊…”
馮大人驚堂木一拍,沉顏道:“堂下肅靜,敢有擾亂公堂者,杖責二十!”遂又向秋寒月拱手道,“城主,請恕下官放肆,可否請夫人到堂?”
“吾妻被那妖道驚嚇,如今病臥在chuáng,待她稍有好轉,自然要到堂作證。”秋寒月雙目向堂口凜掃,霎時人群壓寂無聲,比驚堂木還要來得湊效。“本城主且不去說那道人為民除妖之事個中有無端倪,縱算屬真,只能指其能,不能鑒其德。小道方才既然提到了huáng梅城,大人何妨前方搜證?當日,那道人便曾襲擊huáng梅城醒chūn山莊莊主之妻,驚得元夫人口吐鮮血,險險香消玉殞。本城主的夫人與元夫人惟一相同之處,即二人皆是yīn年yīn月yīn日yīn時出生,那道人四處尋覓這等人身血軀助練邪功,是以不惜誣良為妖,造謠中傷。”
“元莊主?”秋寒月列了一個好人證,馮大人停留江南期臆,曾與元慕陽有過幾面之jiāo,對其品行德識極為欣賞。
“……小道也有一個大官作證。我家師父曾經住在京城侯爺府里為侯爺夫人收魂,大人不信,可去問那位侯爺大人我師父的修為道行,那位侯爺姓陽,叫……”小道苦思。
“姓陽名愷麼?”秋寒月淡哂。“京城的人都知道侯爺夫人逝去多年,那道人以侯爺愛妻qíng深加以盅惑,言可為夫人收魂重生,住在府裏白食白喝數載。到最後離府時,也沒見侯爺夫人死而復生,不是騙子又是什麼?聽說,陽愷已將其夫人下葬。馮大人也有耳聞罷?”
“這死去的道人,竟是住在侯爺府里的那個?”馮大人聽罷,兩眉深攢。
“那位道長設讓侯爺夫人死而復生,卻替昌陽侯尋到了愛妻轉世,又哪裡算得上個騙子呢?”一位杏huáng衣袍的錦衣少年,不再深隱於旁聽人群之後,閃出身來,向堂上微揖。“慶王府嚴朝宗,見過御史大人。”
秋寒月此下瞭然。他方才還在思忖一個小小道童為何敢與自己對上,想來撐腰的便是這位了?
“慶王府小王爺?”馮大人立身還以微禮。“閣下何以在此?”
“小王乃人證。”
“哪方人證?”
“哪一方……”言者拉著長長話音,乜了秋寒月一眼,滿眶yīn寒。“小王來此,是為了請隨塵道長前往敝府小住,以為家父病體祈福,小王對隨塵道長為人品德甚為了解,大人說小王該做哪方人證呢?”
馮大人不卑不亢,“小王爺有話請講。”
“隨塵道長不管是德行還是修為,俱是高風亮節,屢次救家父於彌留之際,小王對道長,感佩甚深。說道長是騙子,小王說什麼也不會信的。小王不信,這些百姓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