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冥差遲疑,“這……”
倏然,秋寒月虎目極張,以氣bī喉,硬生生bī出了一口熱血,向兩冥差噴下。
“……快走!”
白衣冥差扯起同伴一臂,迅疾向遠處避躲了去。黑衣冥差因避得稍慢,臉、頸之上濺落了幾滴,灼熱難當,兩冥差就此一路隱去,此夜再無回頭。
偏殿內,秋寒月以劍支住身形,苦喘了少許,解開前襟,睞見了貼在胸口的小軀,沾血的唇蹭了蹭gān燥得讓人不安的小小鼻頭,笑道:“你就是那個沒心沒肺的阿斗對不對?哥哥這個趙雲與人打得厲害,你仍然安挺睡著,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他必須騙自己靈兒此刻是安挺睡著的,而非在經受噬腑蝕骨之痛,惟如此,他才能堅持下去,才能與鬼斗與神爭……
“寒月,恭喜,第四夜過去了……寒月,寒月?!”
當見聽到第一聲jī鳴,睹到良皇后雍容身影邁進殿來,他神志倏然松下,除了記住將手中小軀捧到胸前,意識全無……
“寒月,你太冒險了,怎能以內力qiángbī血液逆行?若你那一口血不能濟事,非但白白毀耗了自己的jīng氣,興許也就保不住靈兒了。”
秋寒月是在當日酉時啟開雙眸。在他昏睡著時,秋明昊命宮內第一高手為他運功療傷,良後命宮婢餵他喝下一碗何首烏老jī湯、一碗千年人參湯,醒過來後,還有一碗碗苦藥相待。直待他盤膝自我調理罷再度把眼睜開,良後方心有餘悸地出口簿嗔。
“縱使你仗著年輕,咱們宮裡又不缺進補調理的好東西,可是,這心口的一口血所損耗的,無論如何也補不回來,你呀……”
良寒月一笑,將宮婢呈來的補血藥湯一飲而盡。縱算他不夠年輕,縱算他不在這宮裡,結果會有所不同麼?觸撫著膝上小軀,他又是一笑。
良後隱有所察,不免在心中感嘆,姓秋的人里,怎出了這麼一個痴qíng種?
“今天是第五夜,明昊你這趟跟去聽著了什麼?”
明秋昊側睇秋寒月多時,聞母后詰問,方收回眸光,答道:“這回那二位是láng狽逃走,腳程過快,一路急行著便回了冥界,並沒有說什麼。”“唉~~”良後喟然長嘆。“無常拿人,何時失手過?從來不會吃虧的主兒吃了虧,想也要找補回來的,今夜必然又是一場硬仗義。寒月,你又要如何應付呢?”
五十八、紅衣判官的恭請(VIP)
第五夜,二位冥差果然如期而至。
如皇后所云,無常拿人,何時失手?昨日回去,並沒有臉面搬求救兵,痛定思痛,偷取了頂頭上司紅衣判官的“伏魔鈐”,今夜專為收煞而來。
兩位冥差思忖了又思忖,總認為這回該手到擒來。想他們折騰了這許多日,惟見秋寒月一個人單打獨鬥,顯然巫界並不準備cha手此事,而秋寒月昨日不惜損耗本元以心頭之血相剋,今夜若再來此一招,只能說是自求死路,他們正好一併拘了,不算硬索生魂,。
可兩位顯然沒有想到,你拿了“伏魔鈴”,人家便不能改弦易轍,另換主章?
此等事,有一不能有二,須出其不意,趁其不備。
這一夜,偏殿內,秋寒月按皇伯親授的九宮八卦布置妥當,懷抱靈兒坐在中央鋪團之上,狀似悠閒,仿佛臨江垂釣的姜太公。兩位冥差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卻不管如何飄搖突撞,總有屏障層出不窮,標的物可望而不可及。
“你居然也懂玄門之術?”白衣冥差驚問。
秋寒月謙謙一禮,“皮毛而已。”
“混帳!”一根巨木又擋去路,黑衣冥差一怒之下,捻起一簇鬼火燃之,不料木遇鬼火,轟然拔高,火光直透殿頂。
由來,大內皇宮有兩大*,一是刺客,二是大火。防刺客,宮內設有層層高手,滴水難漏。防大火,宮內自也有專人專責專注專用。
“走水了,速起,速起!走水了,速起,速起——”第一眼眺見火光者摘下宮內隨處懸掛的專用銅鑼,一邊敲打,一邊奔走高喊,一路上,便有無數持著滅火用器的侍衛太監隨來。
黑衣冥差愕然。
鬼火為虛,所燃的也僅是障眼的虛物,為何會有實打實的火光讓凡人得見?
“為免在下與二位尊神的苦鬥驚動四方,此殿二里方圓都未有人值守。但今夜不妨用他們一用。”
黑、白兩人相顧詫異,“他們怎麼會……”
秋寒月好心釋疑,“因為這殿內地面上上灑了磷片,磷遇火高躥,不管神火鬼火,遇見它便成了實火,既是實火,外人當然看得見。”
“……那又如何?”黑衣冥差冷笑。“來了人,能夠目睹的也只是你一個人的上躥下跳,諸人都會以為你這位皇親發了癜狂,而本尊等照拿魂魄不誤!”
“怎麼,在下說得不夠清楚麼?”秋寒月好整以暇。“在下聽曾聽到過地府救人的嬸嬸說,鬼火可映鬼影,閣下的鬼火燃成了實火,能不能見到二位尊者的尊影呢?”
兩位冥差遽怔。
“……看見又如何?凡人最怕什麼我等會不曉得?他們見了,充其量四散狂逃,一通爛叫而已。”
“一定也有幾個膽小的嚇死在當場,隨二位去見了閻王。聽腳步聲,來得有幾百人之多,不必多,嚇死十幾二十人,便足夠二位張落。二位把人帶回冥府,尚須向閻王實稟此些人何以陽壽未盡便到了那等地方……”秋寒月略加沉吟,好學不倦地問。“還是在下想錯了?其實地府遠無這般規矩森嚴,抓錯了便抓錯了,嚇枉死了便嚇枉死了,合該他們倒霉,祀當成命中注定……是麼?”
兩冥差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