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峰厲揚,瞳光隱硯一絲bào戾之光,舉指向那個膽敢忤犯自己的小人兒後心點去。
前行的靈兒無聲無息的向後倒下。
他身形飄至,俯高臨下,冷覷著那張縱使昏睡仍有一絲倔色不去的臉容,切齒道:“還以為你與前生有如何的天差地遠,卻原來,改得只是一具皮囊,我是不是該把你們這對母女的骨頭抽去,看你們的反骨還能到哪裡生長?”
靈兒,靈兒,靈兒……
靈兒,哥哥來了,哥哥帶靈兒回家……
靈兒莫怕,哥哥來救你了,歹人莫傷我靈兒,靈兒噩夢開始,到來,結束……秋寒月兩目方啟,口已張開,繼牢內氣急攻心血所上涌之後,再度吐出了心頭一口血。不偏不倚,盡數噴在了立在chuáng前的秋觀雲那一襲玉色袍面上。
後者不及多言,先為他輸送了些許真氣穩住紊亂心脈,方問:“看到了什麼?”
愈往後,寒月哥哥所需承受的,愈會沉重殘酷,若自己這個施法者不能冷眼旁觀,許不等寒月哥哥放棄,自己便先要功虧一簣。於是,秋觀雲命自己理智以對。
“翠綠竹舍,鮮艷桃花,雕刻著浣紗圖的楠木方桌,兔兒造型的瓷枕……靈兒睡著的chuáng,墜著水紅的珊瑚流蘇,掛著雲白的流紗chuáng帳……靈兒為何不睡了?為何穿著薄衣赤著雙腳便跑了出去,外面更寒露重,傷了身子……這人是誰?為何要如果待我的靈兒?放開靈兒……唔!”
陡然,身軀顫慄抽搐,面色慘白如紙,汗如豆大,聲嘶力竭……割心之痛始焉。
秋觀雲心腸猶是難作旁觀,遂美眸緊闔,掩耳疾走,心神無主中,與正巧進門者硬生生撞個滿懷。
“你……受傷了?”
聽見這個聲音,秋觀雲遽睜雙眸,“……你?”
“你身上恁多的血……你哪裡受了傷?”
秋觀雲如遭蜂蜇,將探向素腕的手脆狠甩開了去,“本少爺受傷與否與你何gān?”
來者臉容一凝,淡聲道:“是在下多事了。”
“曉得便好,多事者煩清離本少爺遠點……”
“觀雲,不得對百先生無禮。”一聲嬌嗔過後,雲滄海、飛狐仙子聯袂而至。
“本尊倒是小覷了這些人。”
海上有仙山,茫茫雲海間。縹緲雲端,樓閣亭宇叢起,瓊花玉樹參差分布,淡霓徇虹氤氳其間。而其中最為醒目的,是那道立於雲端俯睨眾生的頎長身影,此刻,正帶著千秋萬代被臣服與仰望所餵養出來的尊貴,悠然出聲。
“僅用這短短時辰便尋到了行跡,想來,本尊委實低估了他們,你說呢,蘊初?”
被喚者蘊初,侍於左側,貌相清厘,眉細目淡。“若非您並未全力阻隔,他們想要尋到,怕也沒有這般輕易。”
“蘊初也學會奉承我了麼?”頎長身影回首,似笑非笑。“你可是最擅直諫的左相輔承呢。”
“並非奉承,乃是實qíng。蘊初還曉得,他們尋上門後的種種,才是您所施予的懲罰的真正開始。”
“天地之間,果然知我者,惟蘊初也。”
這道帶了肯定褒讚意味的含笑之語,並未給傾聽者帶來欣喜。後者面色凝重,道:“您一定要如此麼?”
“嗯?”再度收回投瞰於塵世的視線,他神色微訝。
“該有的懲罰,該付的代價,他們並未逃脫。您為何不能網開一面,放過他們這回?”
“蘊初是本尊的左相輔承,也是今日我惟一能傾訴心事的摯友,連你也不認同本尊所行所為了麼?”
“無論是諍臣,還是摯友,蘊初都該對您直言不諱。”
“……很好。”他緩緩頷首,緩緩回身,眸光聚焦之處,冷光乍現。“連蘊初也開始維護你們了,本尊很生氣呢。本尊要想想,該如何cao持接下來的重頭大戲,方消本尊之氣。”
蘊初心下一驚,啟齒yù言,又戛然而止:此時再勸,真如火上澆油了,一切就看那些人的造化罷。
“那樣的景致,那樣的布置,三界之內只有一個地方。”聽過了秋觀雲的轉述,飛狐仙子道。
“仙子曉得靈兒去處了?”秋觀雲不勝喜歡,“這些已然夠了罷?不必再施法了罷?”
“不夠。”飛狐仙子凝眉未語,雲滄海嘆息開口。“你還須施上最後一步,便是讓寒月與靈兒通上訊息,我們方能藉助這一條通道到達靈兒所在之地。這一步,最是耗費你的功力,而寒月……魂魄出竅,竭jīng殫力不言,待魂魄回歸軀體之際,尚須承受粉身碎骨之難以想像之痛。我可以從旁助你一臂之力,但寒月……便只能仰賴他自己,唉……”
一00灼心之劇
“靈兒,靈兒,靈兒,靈兒——”
“……哥哥?”chuáng的靈兒骨碌爬起,甩著小腦瓜,辨聽著那道來到耳邊的聲音是真是幻。
“靈兒,我在這裡,過來!”